萧容绪双手紧抓着萧囹的手腕,想要将他掐着自己脖颈的手取下来。
萧囹眸光阴暗,修长的十指握着萧容绪被迫扬起的脖颈,似乎都没怎么用力,就已经让萧容绪无反抗之地。
旁边宫女太监扯的扯,拉的拉,想要将两人分开,但萧囹却愣是不为所动。
他只是阴沉着脸,冷静的注视着在他手底下挣扎的萧容绪,就像是在看一条砧板上濒死的鱼。
忽地,萧囹侧眸,瞧见有人从殿内走了出来,萧囹猛地手指一松,萧容绪一个鲤鱼翻身,就将萧囹翻身压到了身上。
他掐着萧囹的脖子,面目狰狞的喊道:“掐死你!我掐死你!”
“住手!”
刘全荣大喊一声,“皇上有旨!将他们二人分开!”
在场的侍卫立马上前,将二人拉扯开。
刘全荣道:“将两位殿下带到皇上面前!”
萧囹和萧容绪两人先后跪在了明庆帝前,明庆帝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二人,声音不怒自威,“为何动手?”
萧容绪鼻青脸肿,满脸淤青的看向萧囹,大声告状道:“启禀父皇!今日儿臣在寿宴上,给父皇进献的那只七彩万年神龟,就是萧囹弄死的!”
萧囹垂眸,“儿臣没有。”
“就是你!除了你这个灾星!谁还会如此丧心病狂,不仅将我的神龟害死!还将神龟的头颅砍下!一定是你!”
萧囹看向萧容绪,“你说是我,你可有什么证据?”
萧容绪道:“之前我亲眼看见你将一条咬了你的狗的皮给剥了!不光是我看见了,七皇子经过也看见了!平常的人,被狗咬了,顶多杀了这条狗,可是你却将狗皮给剥了,连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那我请问四哥,那狗是谁养的?又是谁放出来咬人的?”
萧容绪不吭声了。
因为那狗就是他养的疯狗,也是他故意放出来咬萧囹的。
可是这话,他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萧容绪抬头喊道:“父皇!萧囹他就是个疯子!寿宴刚开始时,神龟还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刚抬上去就死了!肯定是萧囹他将神龟杀死的!对您不敬的不是儿臣,而是萧囹啊!父皇!您明察秋毫!可得为儿臣做主啊!”
从两人的对话中,谢云霓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怪不得方才赵婕妤给皇帝进献寿礼时,皇帝不仅对赵婕妤说了重话,而且,还罚她在众人面前下跪,原来,竟是为的四皇子寿礼之事。
神龟本是寓意长寿之物,萧容绪却送了一只死了的神龟,而且还是掉了脑袋的,皇帝第一时间会如何想?
会不会觉得四皇子送他这样的礼,是在故意影射什么?
倘若碰上个暴君,怕是四皇子当场就能丢了性命。
所以刚才在殿内,皇帝对赵婕妤说的那番话,看似重,实则已然是留了很大情面。
赵婕妤见状,也转身跪到了皇帝面前,带着哭腔道:“皇上,臣妾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对您敬爱有加,一片赤诚之心,是绝对做不出对您不敬的事的!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还请皇上明察!”
静妃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皇上,容绪这孩子,臣妾也是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臣妾比谁都清楚,他对您一向是敬重的,怎么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况且,那神龟死了也就罢了,可它不仅死了,而且还没了脑袋,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皇上您可不能上了恶人的当,冤枉了老四。”
容妃原本是在旁边看热闹的,她也不爱管这种闲事,但一听多年来一直与自己明里暗里争宠的静妃竟然开口替赵婕妤说话,心里顿时就来了气,下意识就将这话给怼了出去。
“静妃和赵婕妤都说是有人故意为之,至少也得拿出个证据出来是吧?上下嘴皮一碰谁不会啊?若是大牢里的犯人,都靠嘴皮子为自己脱罪,这世上不知要多了多少桩冤案呢!”
“行了!”
本来好好的一场寿宴,闹成现在这样,皇帝心里就憋着火,眼下她们几人又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任凭谁听了都烦。
“来人!”
皇帝道:“四皇子萧容绪,犯有失察之罪,后又蓄意挑衅,破坏朕的寿宴,罚二十杖,禁足宫内,不许任何人探望!至于五皇子萧囹……”
说到萧囹,皇帝脸上一闪而过厌恶之色。
“罚四十杖,关入听雨楼,不许太医医治,七日内,若是没死,便将他放出来。”
皇帝下完旨意那一刻,谢云霓的心底,突然泛起了一股彻骨的凉意。
听雨阁是什么地方?是历年宫女上吊自杀的地方,那里面飘了多少宫女冤死的亡魂,宫里的人,根本没人敢接近那里,然而皇帝,却狠心将自己的儿子关在那里!
甚至,皇帝还说,不叫太医给他医治。七日内,萧囹没死,才将他放出来!
可见,皇帝根本就不在乎萧囹的死活。
萧囹和萧容绪,同是他的儿子,他为何对萧容绪就能这般宽容,对萧囹却这般的狠心?
仅仅只是因为钦天监的判言吗?
凭心而论,前世萧囹的确杀父弑兄,搅的天下大乱,但他最终也是靠一己之力,将江山社稷给稳住了。可见,钦天监的判言,也不全会应验。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倘若萧囹不是身处这样的环境,从小也未曾被当做灾星看待,是不是他就不会变成前世那般可怕偏执的疯子模样?
很快,行刑的侍卫上前,将萧容绪和萧囹二人拉走行刑。
萧囹被按在了刑凳上,侍卫举起棍杖,一棍狠狠的打在了萧囹的脊背上。
谢云霓远远的望着萧囹,隐约可见他额头以及脖颈处凸出的青筋。
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可他却愣是一声都不吭。
反观萧容绪那边,却是又哭又叫,鬼哭狼嚎,看的他的母亲赵婕妤,心疼的仿佛要滴血一般。
她一向知道萧囹对对手心狠且不择手段,她只是没想到,他不仅对自己的对手狠,他对自己也这般狠,疼成这样,哭都不哭一声。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萧囹身上还有伤,四十杖打下去,若是运气不好,怕是一条命就能没了。
谢云霓不禁有些唏嘘。
母亲在萧囹刚出生时就去世了,父亲对他又毫无父子亲情,兄弟姐妹也对他没有兄弟之谊,这样的日子,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持续到如今。
怪不得他前世会变成那般模样,对谁都是那样的冷血无情,没有例外。
不,还是有例外的。
陪伴他一起长大的如月姑姑,就是这个例外。
想到此,谢云霓忍不住苦笑一声。
果然啊,人非草木,又怎么可能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呢?
只不过,萧囹的感情,从来不会放在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