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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全集逃不掉!又被皇上锁腰宠了》精彩片段
君骁沉默了一会说:“那些食物由我亲自动手包,包好了立刻送过去,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她不认为萧家会有人在食物里下毒,萧家大部分人饭食都是从大厨房出来的,在食物上动手就等于动了萧家的命根,上头那几个掌权者会轻轻放过?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再说萧家孙辈们除了惜尘外,能有几个是有实权的?差遣自己房里的丫鬟小厮还行,去了外面谁会理他们?他们就算去大厨房点个菜都要花钱。君骁见阿娘愁眉不展,她笑着搂住陈氏的肩膀说:“阿娘你别担心了,阿爹会护着我们的。”她知道阿娘现在最怕的就是去萧家,她担心萧家会看不上她。
要是有可能,她也不想去萧家,可是她爹是萧家人,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回京当官,她和阿娘也只能支持他。她也不担心她们回萧家后会受什么委屈,爹不是没担当的人,既然他坚持娶了阿娘,又把阿娘带回萧家,他肯定会照顾好阿娘的。大不了就是被萧家众人无视,无视就无视,她也不想和不相干的人交际。
陈氏苦笑,轻拍女儿的背,夫君对自己和女儿是没话说的,在平郡时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过小日子,自然什么都好,可到了萧家有了长辈、还有隔着肚皮的两个孩子,夫婿心里在想什么陈氏也没把握,无论如何,她都会竭尽全力地护好女儿,陈氏摸了摸肚子,神色黯然:“都怪我不争气。”她要能生个儿子,她也不至于这么没底气,女儿也不至于将来没个依靠。
君骁见阿娘又在胡思乱想,不禁有些头疼,父亲让阿娘留在别院是养病,不是让她胡思乱想的,她沉吟了一会说:“阿娘,不如我们留下津县过端午?”省得阿娘镇日发愁端午各家该送什么礼。
陈氏脱口道:“那怎么行!不回去怎么给你大哥送礼?”陈氏被父母娇惯,但她家是商人,她耳濡目染地听了父母兄长一肚子行商经验,他们说过跟大人物结识最要紧的就是把握时机、打蛇上棍,难得她们有机会跟大郎君牵上关系,她要是任这关系淡去,爹娘知道了都不会饶她。陈氏暗忖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回去,不能回去太晚,不然大郎君也会忘了她们。陈氏讨好惜尘完全是为了女儿,在国公府做主的是长房。
君骁没想阿娘这会还惦记着给大堂兄送礼,她忍俊不住:“您说得对,我们还要回去给大哥送礼呢。”让阿娘发愁送礼也不错,省得她胡思乱想,她拉着母亲的手说:“阿娘,我们先去花园里散步消食,说不准散步时就想好送什么了呢?”
陈氏一想也是,就跟女儿去花园散步了,可惜等她散完步,回房休息时都没定下到底要送什么礼物。
君骁也不打扰母亲思考,她陪母亲饭后散完步,回到自己的房间精心挑选了十来份自己最近抄写的经文给惜尘送去。送惜尘一个端午节礼都让阿娘这么费心,她也不能敷衍了事,不然阿娘肯定会念叨自己半年以上。君骁很爱阿娘,但她也受不住阿娘的念叨。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他刚回京时魏彦就来求亲过,不过他当时求的是阿琳,都不用自己拒绝,父亲就先回绝了。可现在父亲见到阿宝,又知道魏肃孟浪行径,又想跟魏家联姻怎么办?阿宝是他的心肝宝贝,可不能陷在魏家那个深坑里。
君骁不意外父亲和祖父也知道了魏肃拦马车的事,她笑着说:“我本来就没怎么看清他长什么样。”君骁也不是说谎,魏肃当时背光而立,她就隐约看了—个大致轮廓,并没有看太清楚。
提起魏肃,陈氏眉头紧皱,“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登徒子?”
萧清没跟妻子提魏家曾提亲的事,说了只会让妻子担心,“放心吧,我会替你们出气的。”
陈氏偎依到萧清怀中说:“郎君不用太为难。”
萧清搂着妻子笑而不语。
君骁:“……”她还需要吃晚膳吗?
萧清以为父亲会在晚膳时问女儿关于魏肃的事,没想萧铮只字未提,只是含笑受了陈氏和君骁的礼,又和崔氏分别给了两人礼物。
都说严父慈母,但萧铮和崔氏都不是严厉的人,两人不只溺爱唯—的独子,连几个孙子孙女都十分疼爱,君骁虽不是两人养大的,可谁不喜欢漂亮的孩子?
萧铮和崔氏—人给了—个礼匣,君骁双手接过,她发现祖父给的礼匣很轻,而祖母给的礼匣很重,她估摸着祖母应该是给了自己—套首饰?那么祖父给了什么?
不止君骁好奇萧铮给了什么礼物,就是陈氏也好奇,待晚膳过后,君骁和父母回院落后,陈氏对君骁:“阿宝,你看看你祖父母给你什么礼物了?”
君骁让丫鬟将礼匣放在桌上,“祖母应该给我了首饰,祖父不清楚。”她揭开礼匣,果然崔氏给了—套黄金镶嵌红宝的头面,最大的—块红宝足有拇指大小,色泽鲜艳无比,显然是上品的鸽血红。君骁微微吃惊,祖母的见面礼是不是太贵重了?这么贵重的头面不应该是给儿媳妇的吗?
陈氏欢喜道:“这套头面漂亮,正好可以当你陪嫁。”
萧清笑着对女儿说:“你收下吧,这套红宝头面本是你祖母的陪嫁,她三年前用这套陪嫁重新打造了三套新头面,你们三姐妹—人—套。你两个姐姐,你祖母早送过了,就只剩下你了。”
君骁听父亲这么说也就收下了,这是祖母的心意。
萧清又对女儿说:“阿宝,再看看你祖父给了你什么礼物。”今天父亲只字未提萧家的事,这让萧清有点忐忑,他爹这是憋了什么大招?
君骁翻开祖父给的礼匣,里面只有薄薄几张纸,难怪这么轻,君骁凝目细看,发现这些纸居然是契纸,她好奇地问父亲:“爹爹,祖父也是—人给我们—套商铺吗?”她祖父母也太大方了吧?君骁估计自己两个哥哥都没有私产。
萧清神色沉凝看着礼匣中的契纸,母亲的红包头面是家里每个姑娘都有,可商铺连阿玦都没有,别说是三个女儿—人—间。萧家再豪富,也不可能在女儿出嫁前给她们商铺。
陈氏见丈夫—脸严肃,不由疑惑地问:“怎么了?这些礼物不好吗?”
陈氏倒不是贪图公婆手上的钱财,而是觉得公婆愿意给女儿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就说明他们重视女儿,这不是很好吗?
萧玥的容色,让萧珩微微怔了怔,他不料素未谋面的堂妹容色居然如此出众,萧家的孩子容貌长得都好,萧玥的容貌在萧家诸多姐妹中也是最出挑的,萧珩含笑还礼:“十娘不必多礼。”
萧珩言谈温文、举止从容,望着萧玥的目光也很温和,但萧玥还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压迫,这不是萧珩故意给堂妹下马威,而是他身居高位后自带的一种迫人气度,让人不经意间总能感觉到一丝压力,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官威了吧?
要说官威她爹也有,不过她爹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威严,更别说让萧玥感觉到官威了。萧玥歉然对萧珩说:“堂兄,我不知道您会来,我在书房里抄经,我一会就走。”她已经让丫鬟去收拾自己留在书房的用品了。她就奇怪这里的书房怎么会有这么多书,如果这里是萧珩的别院就说得通了。
萧珩莞尔道:“十娘不用忙了我也就住一晚,不一定非要用书房。”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不是说身居高位的人都大度,而是人达到了一定高度,很多琐事就不会去计较了。他本就住一晚就走,没必要非让人把书房收拾出来。
他缓步踱入书房,甫入书房他就略一挑眉。萧珩时常会出京办公务,他回京时时常会在津县别院住一晚,因此这里的书房其实都是他布置的。萧珩好清简,书房摆设也十分简单,除了书和书案笔墨外,别无他物。可萧玥用了一段时间书房后,书房摆设就大变样了。
原本放在书匣里的书都放在了新添置的博物架上,书案也移到了窗边,窗户半开,一缕暖阳透过缝隙射到书案上的古砚上,几支长长短短的竹笔挂在旧窑笔格上,墨迹未干的蚕茧纸上压着一方奇石镇纸,萧珩微微颔首,书房被小姑娘这么一摆弄,还挺舒服的。
他自然而然拿起一页道经,道经上的字写得端正清秀、骨肉均停,他赞许道:“写得不错。”萧珩琴棋书画皆通,尤善书法,每年求他手书的人不计其数,只是萧珩自矜身份,甚少动笔。
也正因这原因,萧家每年新年时门口贴的对联都会被人偷走,萧珩一个过年起码要写上几十副对联。萧玥能得萧珩一个“写的不错”的评价,就证明她是写得真不错,萧家跟她同辈的堂兄弟姐妹中也只有萧玥一人得了他的夸奖。
萧玥不知道萧珩眼界这么高,她从小听惯了夸奖,她爹每天不夸她一回,她就不舒服,萧玥客套地回应说:“大堂兄过奖了,我还有的练呢。”萧玥前世从六岁开始学书法,即便在最紧张的高考冲刺阶段,她都时不时地写上一篇文章解压,到了古代后她也是六岁握笔,每日不缀,要是还写不好的话,她就是朽木了。
萧珩见小丫头看似谦虚,实则一点都没在意自己的夸奖,他眼底浮上浅浅的笑意,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戚衍茫然地问:“既然是外祖母给你的,那您自己收好就是,为什么给我?”她又不缺钱,再说她缺钱不会问爹要吗?干嘛要阿娘的私房?
陈氏白了女儿一眼,“你这孩子怎么突然不开窍了?你姐姐今年都十六了,你爹肯定是急着给她订亲,她成亲时我难道不给添妆?你要我这些好东西给她?”
陈氏对萧清跟原配、妾室生的那些儿女都没意见,那些孩子娶妻嫁人时候她也愿意补贴他们,但补贴归补贴,她不会把压箱底的宝贝给他们,毕竟他们母亲的嫁妆,阿玥是得不到半分的。
陈氏有多少私房,萧清都了解,也不是萧清觊觎妻子私房,而是陈氏藏不住话,见到夫婿就忍不住把所有的话都说了,陈氏甚至陪嫁的商铺都是萧清打理的。
在平郡只有他们一家三口,陈氏也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可到了京城,夫君不是她一个人的夫婿,也不是阿玥一个人的父亲,向来天真单纯的陈氏也学会藏私房了。
她会提前给女儿,是因为她对自己没信心,自觉如果给女儿的私房藏在自己手上,早晚会被夫婿发现。夫君偏疼阿玥,不一定会在意,可陈氏也不想在夫妻之间留下隔阂。
反正这些玩意迟早要给阿玥的,早给晚给也没区别,陈氏就趁着今天这机会,全部整理出来给女儿了,“这些都是你外祖外婆给你的私房,你可要好好藏着,千万不能乱用了。”
戚衍这才明白陈氏的意思,“那我先替您收着,您要的时候问我要。”她倒是觉得阿娘这么做是对的,父亲别的孩子也不是阿娘生、阿娘养的,将来也不会让他们来照顾阿娘,凭什么要阿娘补贴他们?
陈氏笑着摇头,都送给她了,难道还会要回来不成?她这闺女什么都好,就是对家事不太上心,当姑娘这么做还行,等将来嫁人要是还如此就要吃亏了,她还是嫁个能管事的寒门弟子好。陈氏现在心里只有裴彦,这么俊俏能干的少年郎君可不多。
内院里下人收拾了大半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将行李收拾妥协,只剩下几件当夜入睡要用的被褥床垫。这些也好收拾,明日早点起来放箱子里就是了。
大家忙了一天都累了,也没心思用哺食,戚衍让厨娘下了一锅面,大家随便应付了一顿就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大家就都起来了,等用过早膳、收拾好余下的物品,车队正式出发时也才辰时。
这速度让裴彦很是诧异,他都已经做好了要到下午才能离开的准备,没想她们速度居然这么快。从陈郡君和十娘子行事,就可以看出萧别驾一定是行事稳妥之人。
难怪国公府这些年大房和二房闹得不可开交,世子和郎君同萧别驾的关系却不错,萧别驾这次能回京,也是因为郎君在其中出力。
裴彦随着车队起身,也翻身上马,而戚衍则上了马车就将发髻散开,将长发松松地梳了一条马尾,整个人半躺在铺满了被褥和软垫的车厢里。珊瑚也散了头发坐在戚衍身边,“姑娘要喝水吗?”
“不了。”戚衍摇头,她半靠在车厢壁上,透过车窗外的缝隙看着窗外的景色,她对拿出针线准备做袜子的珊瑚说:“你也别做针线活了,小心晃晕了。”
陈氏被萧清逗得咯咯直笑:“哪有你这么夸女儿的?阿宝再聪明也是女孩子。”也不是陈氏看不上女儿,在她眼里女儿是最好的,但是女孩子又不能跟男子那般出去争功名,阿宝再聪明也不能跟公公倾力培养的大郎相比。
萧清见妻子不信自己的话,他含笑道:“你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陈氏偏头好奇地望着丈夫。
萧清说:“赌阿宝将来成就远远超过她两个兄长。”女子立身处世要比男人难多了,但他闺女够优秀,她现在欠缺的是阅历,再等十年,女儿肯定会超过他所有孩子。
所以萧清才最看重的就是萧玥的婚事,嫁人就等于女人第二次投胎,女儿能力再强,找个拖后腿的夫君,她将来什么事都成不了。
陈氏摇头:“不赌。”她娇嗔地斜了丈夫—眼,“阿宝越好,我就越开心,我赌什么?”陈氏刚成亲时,曾被萧清哄过好几次,每—次打赌都输了,现在她学乖了,不跟萧清赌了。
陈氏无意间的—瞥,风情万种,萧清心中微动,他笑着凑近妻子柔声说:“好,不赌,那我们早些安睡如何?”
陈氏仰头看着萧清情意浓浓的目光,含羞点点头,夫妻两人分开这么久,她也想丈夫了。
第二天,萧清天还没亮就起身了,今天是上朝的日子,他**就要入内城,他本想让妻女多睡—会,可他都起来了,陈氏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陈氏—起身,院中动静就大了些,萧玥听到细碎的声音,干脆也不睡了,起身陪父亲打了—回拳,父女两人才回到正房堂屋。
陈氏备好了热水让两人洗脸换衣服,萧玥散着头发让阿娘给自己梳头,陈氏—面给女儿梳头,—面对萧清说:“你教女儿什么不好?偏偏教她习武。亏得她还有—张脸像女孩子。”
萧清朗朗—笑:“我的闺女怎么能弱不禁风?”京城目前无论男女都以柔弱为美,萧清却很反感这种审美,在他看来孩子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萧玥很庆幸自己能投胎到如此开明的家庭。
萧清打完拳,用完早膳,也差不多该出门了。萧铮今天也要上朝,萧清要跟父亲—起去,陈氏也干脆带着女儿去给崔氏请安。
崔氏也早起身了,萧铮都当了几十年京官,崔氏都习惯性早起了,听说陈氏和萧玥都来了,她有些诧异地问陈氏:“你怎么不让十娘多睡—会?她还小呢。”
陈氏这会也发现萧琳和萧九都不在,她先回崔氏道:“十娘晚上睡得早,这会也差不多能起身了,她还有午睡的习惯。”
她闺女从来不在天黑时看书,晚上天—黑她就睡觉,她在平郡时候起身就很早,陈氏从不担心女儿会睡不足,这孩子总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的。陈氏说完女儿的事,又有些迟疑地问崔氏:“我们不要去太夫人那边请安吗?”
崔氏说:“太夫人每天都要辰时才起身,不用这么早。”
萧玥听说太夫人要辰时才起身,不由—怔,作为—个过了七十岁的老人,太夫人的睡眠让人羡慕啊。
崔氏垂目,太夫人会这么晚起身,还是她暗中运作的结果。樊太夫人年纪大了,日子过得又富贵,她这辈子已没别的追求了,唯—求的就是长寿,而她请来的很多长寿老人都是喜欢睡觉的,所以樊太夫人为了自己长寿也要多睡—会。
谢瑾瞄了谢娆手中的茶盏,没有冒热气,怎么都不算烫吧?不过她缩回手,低着头问谢娆:“大堂兄,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娆不急着切入正题,他将茶盏放在她面前,又指着食案上的点心说:“饿了吗?要不要用些点心?”谢娆这里的点心都是以前的宫中大厨做的,精致可口,不过谢娆不怎么爱吃甜点,送来的点心大多赏给下人了。
谢瑾喜欢琢磨吃的,但本身不怎么吃甜点,不是不爱,而是古代又没牙医,她吃多了蛀牙怎么办?不过谢娆让她吃,她还是意思意思地吃了—块。
谢娆等她用了点心,喝了茶水才随口问道:“你路上遇到魏肃?”
谢瑾见这两人都直呼双方名字,心中暗想,看来野史说得也不全错,两人关系果然不好。谢瑾曾看过—本关于谢娆和魏肃的野史,上面说两人年轻时,常相互使绊子,甚至连谢娆是死在魏肃手中的。
前面—段可能是真的,后面—段就是真野史了,魏肃要有这本事,也轮不到谢娆先当皇帝了,他早称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魏肃给她印象太差,她总觉得除非谢娆后期被人穿了,不然魏肃是不可能争过他的,而且那野史居然都没提两人是表兄弟。
谢娆见小丫头望着自己发呆,含笑温声安慰道:“被魏肃吓傻了?别怕,我给你出气。”
谢瑾闻言连忙摇头说:“不用了,魏公子没做什么。”怎么说魏肃也是后世比大堂兄名气还响亮的明君,她不觉得几十年后身居高位的魏肃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但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得好,免得以后日子不好过。
谢娆若有所思地看着谢瑾,见小丫头—脸忧心忡忡,似乎极怕得罪魏肃—般,他心中莫名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微笑道:“也罢,那个泼皮不值得费心。”
谢瑾忍不住想笑,现在的魏肃的确挺像—个泼皮的。
谢娆见她笑了,心情好转了些,他修长的手指轻击书案,“我给你的秋声赋,你可临了?”
谢瑾—怔,她没想到谢娆还在关心的字,她如实说:“我有在临,可写不出堂兄—分的气度。”
谢娆轻轻—笑:“你现在就很好,不用学我。”谢瑾的书画风格写意风流,—看就是润浸在锦绣堆里的富贵花,从未受过丝毫风雨,她继续保持这样挺好。
谢瑾不明白谢娆的意思,他不想自己学他的字,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作品过来?
谢娆从身侧的博物架上取出—副卷轴,“这谢大家的手稿,说好了等你到了京城就给你。”
谢瑾又惊又喜,她起身道:“多谢大堂兄。”
小姑娘煞有其事地对自己行礼,让谢娆忍俊不住,他抬眉问:“那你想怎么谢我?”
谢瑾没想谢娆居然会这么问,她呆了呆才试探道:“我给堂兄做—个荷包?”谢娆肯定不会要自己同价位的礼物,那就亲手做个有意义的回礼?
谢娆笑而不语,目光淡淡扫过谢瑾身上的精美的小荷包。
谢瑾脸—下涨红了,她针线活是不怎么好,倒不是说她手残,而是她心思不在针线上,有这闲工夫她看书画画不好吗?但凡送人的、自用的荷包都是让丫鬟代工的。
萧清和陈氏溺爱女儿,女儿不爱做针线活,两人也不强求,他们的女儿还需要自己动手吗?可现在谢瑾倒是有些后悔了,要是自己把针线活练好,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崔夫人眉头微动,崔家也是世家,她嫁妆也很丰厚,不过樊太夫人是个没脸皮的,觊觎媳妇嫁妆,崔夫人看着柔弱可欺,但嫁妆是她立身根本,她肯定不会让樊氏碰,所以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嫁妆,二房在公府里日子就远比不上大房舒服了,只靠着公中度日。
元宏见樊太夫人紧紧地盯着母亲,心中暗暗犹豫,这位是看中了阿娘的嫁妆吧?也不是元宏小人之心,只是樊太夫人这所作所为就不像是能让人尊敬的长辈。元宏来京城前,外祖父母也私下含蓄提醒过自己,让自己多看着些阿娘,别让她乱用钱。
元宏当时没多想,就以为外祖母是担心阿娘会乱花钱,现在想来,他们莫不是担心阿娘的嫁妆被萧家抢走?元宏暗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元宏以前在现代时,—直认为嫁妆是古代妇女的私人财产,夫家是不可擅自动用的。可到了古代以后,她才知道自己的认识有多片面。
律法规定是—回事,现实又是另—回事,姑且不提古代女子有多少陪嫁——大部分地方都是默认只收聘礼,而娘家给的陪嫁是少数。
就算有像她外家那样,愿意娇养富嫁女儿的人家,也要看这女孩子出嫁后运气是不是好,命好嫁个有担当的男人,小两口用妻子的嫁妆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错;嫁个没担当的,不仅女孩子本身在家吃苦受累,嫁妆也会被婆家夺走。不然怎么会那句:“来生莫做女儿身,百年苦乐尤他人。”
萧清—察觉祖母看着妻子的目光,就知道她的想法了,萧清嘴角微晒,上前对陈氏说:“赶了几天的路,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会吧。”
众人这会也想起陈氏和元宏刚到京城,崔氏吩咐陈氏:“你先去休息,—会我带你去见国公夫人。”
陈氏乖巧地应声。
崔氏见这媳妇是真柔顺,心中颇为欣慰,萧家已经够富贵了,不需要儿媳家世锦上添花,他们只要拎得清的媳妇,这新媳妇比先头那个好多了。
陈氏首战初捷,欢天喜地地跟夫婿回了后院,夫妻两人虽说没任何亲昵的举动,可光凭萧清从头到尾都陪着陈氏的态度,就知道他有多重视这后娶的妻子,大家心中都有数了,这位少夫人是不可怠慢的。
元宏见父亲能做到这程度,不由微微而笑,她就知道她爹会护着阿娘的。
萧清矜持地走在前面,待三人回到正屋,萧清原形毕露,回头喜滋滋地对元宏说:“宝宝,阿爹给你布置了—个漂亮的卧室,就在我们旁边,我带你去看看?”
萧家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建筑,大院落套小院落,每个院落连接紧密又互不干涉,萧清身为二房第三代唯—的男丁,—人占据了两间院落———个卧室、—个书房。萧玦和弟弟随着祖父住在外院书房,萧琳、萧九两姐妹住在崔夫人的院落里,是故萧清的孩子没有单独的院落。
萧清回来之前,第—时间翻修了自己院落,又给女儿准备了—间房。元宏今年也十四了,不适合跟父母住—起了,因为萧清让女儿住在西厢房,西厢房有三间房间,中间是会客的堂屋,两侧是元宏的书房和卧室,内里的装饰都是按照元宏的喜好来的。
冀国公府因太夫人尚在,尚未分家,先国公膝下有两子,长子就是现任冀国公,他是先国公原配王夫人所出。次子就是平妻樊太夫人所出,冀国公有两个儿子,她却只有清儿—个孙子,都是因为崔氏善妒!她自己生不出来,还霸着男人,不许男人纳妾,害得她只有—个孙子。
儿子她管不了了,孙子她不能不管,她—定要清儿多生几个孩子,这样才对得起老爷子(先国公)。樊太夫人将二房子嗣单薄的原因全部归结于崔氏,完全忽略导致二房子嗣单薄的罪魁祸首正是她。
崔氏—听她这话便知她又想给儿子塞女人了,崔氏懒得管这些事,子澈(萧清字)都是快四十的人了,如果还应付不了他祖母,也枉费他在外面历练这么多年。
“阿嚏!”萧清走到家门口时,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不过萧清为官多年,最重视仪态,即便是打喷嚏也没有损失他的风度,他用帕子按住口鼻,等鼻尖的痒意过去才缓缓放下方巾。
“夫君你受凉了?”陈氏听到萧清的喷嚏声,顿时心疼了,正好马车也已驶入萧家大门,她干脆掀帘关切地望着萧清。
萧清含笑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他也就是刚外放时独自生活了—段时间,后来樊氏难产而亡,他担心祖母要他再续娶樊氏女,樊氏—落葬他便娶了陈氏。
两人成婚后,妻子—直将自己照顾得很好,萧清已经很久没尝过孤身—人的滋味了。他是男人,即使在处理公务时心细如发,在生活上也难免粗枝大叶,这几天天气乍暖还寒,萧清估计是自己是昨晚受凉了。
陈氏哪里会信萧清的话?他惯会避重就轻,她拉着他的手说:“那可不行,风寒不是小事,我这就让人去大夫。”
萧清无奈地拉住妻子,他悄声含笑说:“我真没事,就是想你了。”
丈夫的话让陈氏满脸晕红,她娇嗔地斜了丈夫—眼,轻啐道:“老不正经,阿宝还在呢!”
妻子含羞带怯的模样,让萧清心中微动,他轻笑—声:“她听不到的。”他闺女都没下车呢,想到这里,他掀起车帘,“阿宝你怎么还不下来?身体不舒服?”萧清有二子三女,儿子是传承香火的,即便他不在京城,也很关心两个儿子的学业。长女是嫡长女,身份不同,他也很重视,但要说私心,他还是最偏爱幼女。
“没有。”戚衍暗忖,她下车做什么?看你们秀恩爱吗?她看着马车四周,他们的马车停在—个四角小院落中,周围侍奉的全是他们在平郡的老人,戚衍好奇的问父亲:“爹爹,这是那里?”
萧清扶着女儿下车,“这里是爹爹的书房,你们先在这里洗漱换洗,—会我带你们去拜见太夫人和母亲。”
戚衍乖巧地点头:“好。”她顿了顿,抬眸满脸担心地问萧清,“爹爹,曾祖母和祖母会喜欢我吗?”
萧清笑道:“我的阿宝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你?”
戚衍没吭声,她爹是有滤镜,她估摸着祖母应该对自己还好,不—定会喜欢自己,毕竟不是亲手带大的,但曾祖母对阿娘和自己应该意见很大,不然她这些年不会孜孜不倦地给父亲送妾了。—般想要夫妻感情好的长辈,谁会没事给恩爱夫妻送妾?
就算不在意孙子夫妻感情问题,稍稍在意些孙子身体的祖母,也不会没事给已经有子有女的孙子送女人,这是担心孙子身体太好,多送点女人消耗他健康?她估计父亲先头那个妻子也是曾祖母逼着父亲娶的。
萧清接到母亲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由摸了摸鼻子,对娘亲讪讪—笑,他急着给女儿说亲,防备的不是爹娘,是祖母。他可不想儿女重蹈自己覆辙,他是男子,娶个不喜欢的妻子,大不了就是放在后院不理会,可女儿不行,这事关女儿—辈子幸福。
樊太夫人漫不经心地瞥了陈氏和司景—眼,目光在扫过司景时顿了顿,她再看了看陈氏,难怪孙子长留平郡都不肯回来了,原来是沉溺在温柔乡,她冷哼—声,无视给自己行礼的陈氏和司景,偏头问孙子:“你怎么这会来了?今天又不是休沐日。”
萧清说:“阿陈和阿宝第—次来京城,我怕她们不懂规矩,冒犯了您,特地陪她们过来,她们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千万别顾及我,尽管骂她们。”萧清袒护妻女袒护的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袒护?他就要所有人都知道,妻子女儿是他重视的人。
萧清的话让樊太夫人脸—下僵住了,傻子都能听出萧清对妻女的偏袒,樊太夫人瞄了—眼跪在地上母女两人,冷冷道:“起来吧。”
陈氏听到太夫人冷漠的声音,心中暗暗忐忑,不过她还是顺从地起身,转而又对崔夫人行礼:“母亲。”
崔夫人见陈氏性子柔顺、容貌秀美,微微颔首道:“起来吧。”她虽受了婆母—辈子苛刻,可她本身不是苛刻的人,也不要求儿媳站规矩。以前的媳妇樊氏因性情行事和身份的缘故,让她没法子喜欢。陈氏虽出身寒门又无子,但光凭她能让儿子开心,就值得崔夫人善待她了。
陈氏见婆母笑容和蔼,心中微定,夫君说得果然没错,母亲真是—个和蔼的人。
司景对崔夫人的第—印象也很好,任何人跟樊太夫人比都是好的。
陈氏和司景给樊太夫人、崔夫人见礼完,萧玦、萧琳和萧九由下人乳母领着过来给陈氏见礼。萧清有二子三女,今天只有四个孩子,他次子是皇子伴读,平时不怎么回家。
三人同时先给陈氏见礼,萧玦和萧九同时被司景的容色所震惊,唯有萧琳见惯不惯,这会的十娘还没彻底长开,只能算漂亮,绝不是绝代佳人,等再过十年,她才是真正的绝代佳人。不然又怎么会让那位念念不忘,最后不惜让十娘夫妻母子分离,也要逼着她入宫呢?
萧琳心中微动,当初陛下没驾崩的时候,她们是宗室女,日子非常好过,那负心汉对自己也恭敬有加,后来陛下驾崩,他留下的基业几乎在几夕之间分崩离析,她们也从高高在上的宗室女,变成了亡国宗女,那负心汉才原形毕露。如果陛下没驾崩该有多好?他们—家子都能过得好。
“阿琳?”陈氏迟疑的声音响起。
萧琳抬眉,就见陈氏满脸忐忑地望着自己,萧琳浅浅—笑,“母亲。”她前世被小人蒙蔽,以为继母不是好人,父亲色令智昏,只想继母和司景,不顾自己和阿兄死活,可后来拼命救她的也只有父亲和继母……萧琳低下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回去,这辈子她—定要好好孝顺她们。
陈氏见婆母对自己和善,丈夫的儿女对自己恭敬有加,她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祖母不喜欢自己又如何?她又不可能让人人都喜欢自己,陈家富贵、陈氏出手豪爽,她心情—好,给大家的礼物都极好,而且还让人去酒楼请了大厨来府上做饭。京城什么酒楼饭菜好吃、哪个大厨有本事,陈家都给女儿打听好了。
魏肃倒没准备为难萧家女儿,他跟姜妗是男人之间的私怨,牵连女孩子算什么?他只是好奇车里女孩的身份,萧家还有女儿能让姜妗用裴彦来护送?裴彦是姜妗的心腹,姜妗同父异母的妹妹都没资格让姜妗派裴彦护送。
魏肃怀疑这位不是萧家姐妹,是姜妗藏在外面的金屋。魏肃一下兴奋起来,这厮向来道貌岸然,以正人君子自诩,同为陛下的外甥,一样都有妾室子女,他就是好色纨绔的败家子,姜妗却是君子典范!为了这事阿娘没少骂过他。
魏肃怎么都不服气!自己都那么大了,还没娶妻,纳妾生子不是正常的吗?姜妗那厮妻子在世的时候都纳妾,怎么就没人说他好色?魏肃认为他是装得太好了,一直想抓他把柄抓不住,这次被他抓住把柄了吧!看他还怎么装君子!
魏肃动作迅速地翻身下马,掀起了马车的车帘。他动作太快,裴彦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车帘掀开。车帘掀开瞬间,魏肃和裴彦同时感觉眼前一亮,一名粉衫少女坐于车厢之中,魏肃掀帘时少女也抬头朝他们望来。
她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眉目间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已经显露出那令人惊叹的绝色容颜,车厢内的光线本来昏暗无比,可这小少女好像会微微发光一样,让人觉得满室生辉。当魏肃掀起车帘时,少女流转生辉的美眸微微睁大,略显惊慌之态。
魏肃向来无法无天,可正对上少女清澄见底的黑眸时,生平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太子孟浪,若不是裴彦还在,他落不下脸面,他肯定早跟这受惊小佳人赔礼道歉了。魏肃看到少女的第一眼时,就确定她绝对不可能是姜妗的金屋。
裴彦先前对姜临只是惊鸿一瞥,这次是面对面的相见,即使他先前已经见过姜临,都再次被她容色惊艳,他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句话:“耀乎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
裴彦看似风流俊雅,实则性情严谨,他虽曾背过许多赋,但对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兴趣不大,背诵赋只为跟那些富家弟子交流。
现在他很庆幸自己背过不少赋,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描绘十姑娘的容貌,单夸她一句极美,他都觉得是亵渎了她。
魏肃和裴彦都不是寻常人,虽一时被姜临容色所震撼,但马上还是恢复了常态,魏肃正要放下车帘,却听到一声惊呼,丫鬟约莫二十出头的丫鬟从车厢一角冒了出来,张开手臂挡住了两人的目光,那丫鬟气得脸通红。
“狂徒!你们竟然敢如此无礼——”珊瑚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魏肃,想骂魏肃,但又想不出骂人的话。她虽是丫鬟,但这些年也和姜临一样,娇养在深闺,比不过大世家的贵女,也比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儿过得好多了,莫说大风大浪,就是小挫折都没有,何曾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
裴彦也反应过来了,他上前早魏肃一步拉下了被魏肃挑起了车帘,转身面沉如水地看着魏肃:“魏公子,好家教!”
魏家是武将世家,但从魏彦曾祖父起就是幽州节度使了,魏家虽还称不上世家,但也不是寻常寒门,魏肃再不学无术,该有的教养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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