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管老师看到我被背着,脸色苍白又狼狈,还以为我出了什么大事,大发善心地让沈斐留下姓名电话身份证号,然后送我回寝室。
曾子洁不在。
我暗自松了口气。
我这个人朋友太少,家里出事以后更是没有心思再跟她们联络感情。尤其是沈斐的掌控无缝衔接,他近乎变态的吃醋会殃及我身边任何一人,无论男女。
所以在校外租的公寓还有一个原因,他怕我和女生产生爱情。
我想他不知道,但凡是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会有自己的底线。
而我的底线就是不去伤害无关的人。
把我放到凳子上,沈斐动了动肩膀,别有深意地嘲笑:“看来这段时间我把你喂饱了。”
我佯装听不懂他话里的颜色,顺手拿过桌上的苹果递给他:“那现在换我喂喂你?”
他愣了一瞬,深邃的眼里划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从我手中接过苹果,他笑了起来,洗也不洗,直接咬了一口。
“很甜。”他说。
十年前,相差无几的场景,他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高二下期,学习紧张,每个同学都会备些小零食放在抽屉里,等课下补充体力。
我不喜欢吃零食,所以每次带的都是水果。
那时我跟沈斐关系还维持着假象的好,毕竟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这样的概率比中一张五百万的彩票还低。加上初中那会儿他在天台上救过我的命,我更把他当自己人。
那次,班主任找我们分别谈话。
沈斐的成绩与我不相上下,我们在班主任眼里早早被印上“保送生”三个字。所以在他的认知里,我们上学一起来,放学一起走,一起吃饭,甚至我去卫生间他都要陪我……是早恋的迹象。
沈斐怕我寻死。这是他在班主任面前给出的理由。
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并没有反驳他。
于是在班主任一半怔愕,一半怀疑的眼神中,他把我在初中经历的那些,挑重点讲了一遍。
班主任是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她的孩子与我们差不多大。听完沈斐的话,她已经红了眼眶,牵住我的手用力握紧,关切地看着我说:“好孩子,要好好活下去啊!”
要好好活下去……
我现在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里算得了好?
略是偏头,我看向沈斐,他还在专心地吃苹果,仿佛那是至高无上的美味。
十年前我们从办公室安然无恙地出来以后,我也给了他一颗苹果。
他说:“要不是苹果放久了会腐烂,我想把它保存一辈子。”
我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深意,还笑着打他:“你喜欢吃以后我赚钱了给你买一吨!”
“每年一吨?”
“每天一吨!”
……
“啊,什么情况?”
曾子洁的声音生生把我扯回现实,我扭头,看到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和沈斐,手里钥匙上的小坠子还在不停摇晃。
“我……”
“她崴脚了。”沈斐抢先一步,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曾子洁狐疑地盯着我看:“你平底鞋还崴脚?”
“没办法,她蠢。”沈斐又道。
曾子洁噎了一下,讪讪笑:“行……吧!”走到自己的座位,伸手去够书架上的书。
指尖从左移到最右,又从最右移回左边,也没见她拿出一本。
“嗳,我那本《廊桥遗梦》去哪儿了?”她问我。
我忍不住笑:“我怎么知道?”
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有闲心看这情情爱爱的书。
曾子洁撇了嘴角摊手:“算了,你这儿有没有闲书借我看看?”不待我说话,已经掠过沈斐朝我过来。
我看到她选了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既能蹭过他的胸膛,又能十分自然。
但女生毕竟是女生,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对沈斐有好感。
我深深吸了口气,扭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诗集,故意伸手拿得远远的。她笑骂我:“你作什么鬼!当我长臂猿啊!”拽回我的手腕拿了。
曾子洁的身材很好,皮肤也白皙,她弯腰的功夫低腰牛仔裤上顿时露出一痕刺眼的雪白。我慌慌张张要伸手去扯她的上衣,却在触碰到沈斐那冰冷眼神的时候,瑟缩了回来。
他会吃醋的。
我险些忘了。
不敢再跟曾子洁过多打闹,我收敛不该有的情绪对他说:“要不然你先回公寓?”
“支开我?”他一点都不给我面子。
我好脾气地笑笑,义正言辞回他:“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宿管阿姨会上来的。到时候解释起来很麻烦。”
沈斐无所谓:“那就不解释。”
曾子洁默默站在旁边翻了翻手中诗集,听出我想让他走,也就顺水推舟帮了我一把。“我要换衣服了啊,你男朋友要看?”
沈斐皱眉。
三秒过后,他黑着脸走出寝室,楼道传来他下楼的脚步声。
我长长松了口气,起身去关门。
听到曾子洁微有些阴阳怪气的语调:“找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还藏着掖着呢?”
我苦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呵呵,我还以为除了室友的身份,我们也算是朋友呢。哪知道你根本不把我当回事,是我自作多情!”她生气地坐下。
这一通无名火真真假假,我也不清楚她是真气我瞒着她,还是气我找了沈斐这么个看上去十分英俊帅气的男朋友,只能重新坐回位子上。
沉默了几分钟,她偷瞄我一眼。
被我抓个正着。
她很尴尬地抿了抿嘴唇,小声哼哼:“还不打算交代?”
“交代什么?”我装傻。
“名字、年纪,还有干什么的呀?家里有没有钱?”她凑了过来。
这下我更确定她对沈斐有不该有的想法。
懒得去指责她不道德的行为,我敷衍回她:“女人看男人,不能光看外表。”
“哟,这话说的,要他是个丑鬼,你还能跟他?”
我无奈一笑,轻轻“嗯”了一声。
就算他是个丑鬼,他那样的手段,我也没办法不“跟”他。
曾子洁自讨没趣,嘟囔一句:“还不出来还真爱了啊,是我太肤浅了。”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