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映衬下的山林,仿佛渡上了一层金边,夕阳余光透过门窗洒落整个屋子,显得分外温暖。
珍珠醒来睁开眼便看见这满屋金黄,回过神来才惊觉她竟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分。
屋外传来平安稚嫩的声音,她侧耳细听,却是正对着他娘输灌养兔子的注意事项,珍珠不由会心一笑,平安这孩子记性不错,很多事情与他说过一遍就记得很清楚了,这样聪明的孩子不去上学识字太可惜了。
村里没有开设私塾,想去念书识字就得到隔壁的大湾村,村头的刘秀才家开办了私塾,不过私塾里的学生并不多,束脩不菲加之农村人读书意识不高,即便有条件的人家也很少送孩子去私塾,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户人家,潜意识里老实本分的耕田种地才是头等大事。
平安今年刚满七岁,正是入学启蒙的年纪。
珍珠心里一阵琢磨,现在是农历十月中旬,如果养兔子大计成功,等到明年开春应该能攒够束脩费用,到时就能把平安送去私塾了。
翻身下床麻利的叠好被子,珍珠神清气爽的起了床,这是一种以前没有过的感觉,以往的她,早上起床上班有都要挣扎个十来分钟,每每想起来,总感觉身困体乏睁不开眼,星期六星期天更是不睡到十一二点绝不起床,很典型的都市亚健康状态,而现在的她却精神奕奕,毫无起床时的倦怠感,这应该是灵泉的功效,珍珠满意的直笑:“精神抖擞的一天,真好!”
脚步刚迈出房门,眼尖的平安就朝她招手激动的叫着:“姐,快来,快来,你过来看看这个!”
李氏则在一旁眼角含笑的看着他。
珍珠凑近一看,一个四四方方的高脚木笼子,小块的木板钉制而成,木板之间相互都有着缝隙,而兔子正待在角落里啃着干净的野菜,不由问道:“哪来的笼子?
不是我们家的吧?”
“嘻嘻,是二牛家的,郑叔弄了鸡舍后就不用这种鸡笼了,二牛回去跟他说我们家要养兔子,所以郑叔就给我们送了过来,说让我们先用着。”
平安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小家伙平日里与年岁相仿二牛最为要好。
“嗯,不错,用来养兔子正好,也够宽敞,底下有缝隙正好方便打扫兔子的粪便,等小兔子生出来后也可以用,平安,你谢过郑叔没有?”
珍珠边点着头边问着。
平安连忙点头应道:“说了,我还和二牛约好了,等咱家养了好多兔子,就叫他来吃兔子肉,姐,你说行么?”
他有些瑞瑞不安,兔子才刚开始养就把兔子肉给许了出去。
“当然可以,你们多帮忙割些兔子爱吃的草把兔子养好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等咱家兔子成群了也给他家送两只。”
珍珠笑着说道,她还指望他们多动手帮忙呢,光靠她一个人养一大群兔子,想想都累得慌,她打算每天都给李氏和平安的饭食里滴几滴灵泉,慢慢的改善两人的身体状况,过上一阵子平安应该就能和正常的小孩一样活蹦乱跳了,养兔子的小能手就靠他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姐,那我和二牛讲好了,我们每天上山多割些草,兔子成群了要分给二牛哟。”
平安拍着小胸脯做着保证,替二牛争取到了两只兔子他由衷的感到高兴。
珍珠心里暗自点头,大方又能替朋友着想,小家伙的性格还是不错的,没有因为家境的窘困而养成自私小气的性格,是个可造之才。
李氏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珍珠略显削瘦但精神奕奕的小脸,她心里很是高兴,以前珍珠虽然也爱护弟弟,可总是做得多说得少,李氏自己又不能说话,心里焦急又不好表达,以至于家里的气氛总是比较沉闷,现在两姐弟交流顺畅相处和睦,李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眼里不禁透露着浓浓的笑意。
看着太阳已渐渐西下,李氏转身走到厨房忙活起晚饭来,想着家里还有些白面,她只犹豫了一下,便全部倒在盆里专心的和起面来。
珍珠捏着鼻子走出茅厕的时候,嘴里嘀咕着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把它给办了。
舀水洗手后,她跑到厨房,有些惊喜的发现李氏在揉面,印象里这家里面食也是比较少吃的,原因很简单,白面贵,一斤白面的价钱能买两斤的粗粮,胡家生活拮据,白面多数掺着粗面蒸窝窝头或者馒头,面条是很少单做的。
“娘,要蒸窝窝头还是馒头吗?”
她好奇的问着。
李氏笑着比了个长度,“面条?”
珍珠倒是高兴,她以前是南方人,其实并不喜欢吃面条,不过粗粮吃多了,面条也觉得好吃起来。
她们那多数吃的是各种粉,米粉、榨粉、卷粉、洋芋粉等等各种有特色好吃的粉,现在想想再也吃不到了,她就有种想锤胸顿足的感觉。
看着李氏手脚利落的揉好面,然后盖好放在一旁,接着刷锅放水点火一气呵成,珍珠仔细的看着,不时帮忙添些柴火,没过一会李氏拿出擀面杖开始擀面,她速度很快的把面擀到厚度适宜的程度,随后将面切成几段叠好,伴随着“哚哚”的案板声,面条很快就切好了,珍珠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她从未擀过面条感觉很是新奇。
等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烧开了以后,李氏把面放下去,拿双筷子搅拌了一下,然后离开了灶台,不一会儿就拿了把小葱回来,洗洗干净利落的切碎,又从篮子里掏出一颗蛋磕了进去,细细的又搅拌起来,李氏见珍珠睁着大大的眼看得仔细,不由莞尔一笑,小心的从柜子里拿出盐罐子少量的放了一些,珍珠一旁看着心里就嘀咕了“这一锅面盐放少了吧”,再看李氏拿出个稍大的油罐子,用木勺轻轻的刮着罐底,珍珠探头一看,罐子里的油已经见底了,往锅里放了小半勺油,李氏就小心的盖好放了回去。
珍珠看着嘴角一抽,想起以前时不时的总嚷嚷着减肥,偶尔就会吃几餐白水煮菜,一滴油也不放,那菜的滋味可想而知,现在倒好全家人都瘦得跟难民似的,油都变成了奢侈品。
李氏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又快手的切了些咸菜下去,搅拌一下撒上葱花香味一出就起锅了。
珍珠闻着香味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见李氏捞好面条分好碗便自觉的端起面条进了正屋,小心放好后便偷偷往面里放了些灵泉。
三人美滋滋的吃完了晚饭,平安就把他娘李氏一顿夸:“娘,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今天的面条做得太好吃了,我把汤都喝光了。”
说完意犹未尽的添了添嘴。
李氏看着一笑,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奇怪,明明一样的做法也没放什么特殊的配料,感觉确实比以往好吃些,难道是因为太久没吃面条了?
想到这她心里微微泛酸。
麻利的收拾碗筷后,李氏端上了药碗,珍珠脸一抽,心想居然忘记了还有这一茬,很想故计从施拖延着,但看着李氏期望关爱的眼神,她鬼使神差的接过碗“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下去了,那个苦呀堪比黄连,她的一张脸皱成了小老太太。
是夜,珍珠洗漱过后并没有早早的就上床,因为午觉起得晚,所以待在大屋的土炕上,和平安有一答没一答的说着话,而昏暗的油灯下,李氏凑在灯前两手忙碌纳着鞋底,麻线穿过鞋底的声音嗤嗤作响。
珍珠一旁好奇的看着,家里所有一年四季的鞋全靠李氏一人手工制成,每天晚上总要就着油灯做上一两个时辰,就这样也是赶不上损耗的速度,每个人的鞋都是破了又补,补了又破,穿到不能再补才罢休。
珍珠人小力气不够,还没有学习如何纳鞋底,她看着李氏费力的用锥子先扎一个眼,再用针穿过,一来一回的认真钩纳着。
李氏抬眼看了一下她,一笑,从针线筐里找出一块旧布料递给她,珍珠接过一看,不由一脸黑线,布上描着朵花样子,粗粗的绣了两瓣花瓣,是以往珍珠练手的旧作,瞧这歪歪斜斜的针脚一看就是个手笨的,也好,自己不会针线活,正好说得过去。
拿着针线依葫芦画瓢的绣着,对这些手工针线活珍珠一向兴趣不大,以前十字绣风靡的时候她也从未尝试过,拿着针能钉个扣子就不错了。
在油灯的映衬下针脚凌乱的绣好了另外几瓣花瓣,展开细看,勉强看得出是朵花,珍珠无奈的撇了撇嘴,“哎呦”她伸了伸懒腰,低头绣了半个时辰,脖子酸腰板痛的,李氏每天都以这样的姿势坐上一个时辰,骨头都要僵硬了吧。
“娘,歇着吧,别坐这么久了,腰会疼的。”
珍珠出声劝道,一旁的平安早以入睡,李氏还在忙个不停。
李氏抬眼看了看天色,便朝她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鞋垫,下炕,拿着油灯示意送珍珠回屋睡觉。
“娘,不用送我了,今天有月亮,看得见的,我自己回屋,你快睡吧。”
说着她一溜烟的就跑出了正屋,把门掩好后,也没急着回房间,回头瞅了一眼,确定李氏没跟出来,于是轻手轻脚的溜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