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婉儿听见潘氏的干嚎,懒得废话,又重重的踹了一脚门。
哭声戛然而止。
潘氏抱着个包袱,慢慢的挪了出来,见了风婉儿,又想起开始挨打的事儿,不由得抖了一下,可人还没来......
风婉儿冷冷道:“慢走不送。”
潘氏正想再磨蹭一会,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厅堂外头走进来,他生的十分魁梧,浓眉大眼,只是眉眼间泛着若有似无的邪气。
这便是秦闯秦校尉了,住在不远处,风翰林在时,便与潘氏私通,如今听说姘头有难,且家里又没个男人,便直直的闯了进来。
风婉儿见了这秦闯,只惊了一瞬,旋即转头去看潘氏,果然那潘氏此刻眼底含春,面上却带着泪,嚎啕道:“我的哥哥,你可来了!
那死鬼的女儿多嫌着我,要撵我!
还打了我一顿,就是欺负我娘家没人了!
你给我做主哟!”
秦闯也不是头次见风婉儿,印象里这丫头片子总是含胸驼背,低头不说话,如今听潘氏这般说,倒是有些惊讶,看向风婉儿,恰好与她目光交接。
一双眸子如朗月秋水,清澈通透,越发显得雪肤花貌。
秦闯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挑起饶有兴味的弧度。
原先倒是没瞧出来......
风婉儿此时也在看秦闯,道:“尊驾是?”
秦闯嬉皮笑脸道:“我是你娘的表哥,按理你该叫我表舅。”
风婉儿笑道:“原来是潘氏的表兄,有何指教?”
秦闯想了想,道:“我妹子在你家这么些年,既扶了正,就是你的娘,妹夫才走三个多月,你就把娘撵出去,还动粗鲁,哪有这等道理?
不如我做主,你给你娘赔个不是,咱们还是一家人。”
潘氏脸上登时露出得意之色,道:“表哥,她打我打的好狠!
你叫她给我磕头!
若不然,你替我打她!
一日叫娘,终生都是娘!
反了她!”
风婉儿看向潘氏,道:“你也不说个前因后果就把人给叫来了?”
秦闯面带狐疑,道:“这是怎的?”
风婉儿道:“常言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还未请教尊驾何处高就啊。”
秦闯带着一丝得意道:“我是城门校尉。”
风婉儿故作惊叹:“啊,原来是个官爷。”
潘氏插嘴道:“你知道就好!
小贱人,还当老娘家里没人么?”
风婉儿道:“官爷来的正好,把你妹子领回去罢。”
秦闯一听这话,眉头拧起,脸上露出一些不悦之色。
风婉儿笑了笑,道:“得了,我也懒得与你们打这哑谜,这女人的勾当,哪里瞒得过我呢,我这么说吧,第一,我父并未告知家族扶正之事,所以她只是妾,要我叫她娘,她也配?
第二,我爹去世以来,她如何作威作福,你们心中有数,第三——”讲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直直的迎着秦闯的目光,道:“你说你是她表兄,只不知凭证何在?
不如咱们去衙门走一趟,先查查户籍,看看是表哥还情哥?”
秦闯眉头一挑,原先脸上的轻佻笑意消散的干干净净,他的目光沉了下来,潘氏不料竟被看穿了机关,尖叫着在地上打滚:“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我不活了!”
风婉儿摇摇头,低低的笑了,道:“秦爷,我看你一表人才,怎的男女之事上这样混不吝?
脏的臭的,你倒是不挑?”
秦闯脸色难看的很,风婉儿又道:“我对你们之间乱七八糟的事儿没兴趣,这么着,你把这倒霉玩意弄走,眼不见为净,大家都自在!”
潘氏此时破罐子破摔,仗着秦闯在,满嘴破口大骂风婉儿。
秦闯看着地上打滚的女人,心里生起一丝嫌弃,道:“这丫头厉害,走吧。”
潘氏不甘心,坐起来拍着腿骂道:“不成!
凭什么?
!
这家产也有我一份!”
秦闯翻了个白眼,竟自转身走了。
潘氏见靠山跑了,登时也不泼了,一骨碌爬起来,也想走。
风婉儿一把拉住她,把她怀里的包袱扯了下来,潘氏见包袱被夺,死命来抢,被风婉儿一个耳光扇倒在地上,晕头转向。
风婉儿把包袱打开,见里头只有一件衣裳,其余的都是银票地契卖身契,还有五个大元宝。
潘氏还想爬起来抢,风婉儿不待她起身,一脚踩在她的手上,低头看她:“你要钱还是要命?”
潘氏看见那双眸子此刻冷冽如冰,气焰短了一大半,哑着嗓子道:“你做事别太绝......”
风婉儿冷笑:“是你先不给我活路!”
她脚下越发用力,潘氏痛的嗷嗷大叫,用力把手抽回来,爬起来往外跑,
屋子里很快清净了,风婉儿拍了拍手,把包袱收好,然后去了卧房。
蜜甜还在地上躺着没醒,风婉儿见妆台上有个茶壶,拿了过来,对着蜜甜的脸浇了上去,蜜甜猛的醒了,先看见风婉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抖了抖,又跳起来叫骂,只不敢上前。
风婉儿听了一会,懒洋洋道:“你主子已经被我撵走了,你也该滚了!”
蜜甜的叫骂戛然而止,满脸不可置信:“太太是你娘......”
风婉儿懒得啰嗦,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我把你卖了,要么,你自己滚!”
她扬了扬手里的卖身契,蜜甜见了,上前一步就想抢:“给我!
给我!”
风婉儿扫了她一眼,她登时又缩了回去,突然又跪下,自打耳光啪啪作响,边打边道:“奴婢该死!
该死!
奴婢不该做那没良心的事!
该死!”
打了十几下,见风婉儿不为所动,又嚎啕大哭:“都是太太逼着奴婢做的!”
风婉儿道:“看你这样子,是想我卖了你了,行吧,我去看看谁要......”
蜜甜忙道:“我走!
我走!”
说罢,眼睛四处乱看,道:“我收拾收拾。”
风婉儿冷冷道:“现在,马上,滚!”
蜜甜一颤,缩肩缩背的往外头走了。
风婉儿远远的跟着,见她出了门,才舒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门边的老张头身上,她走过去,道:“张爷爷,今儿那秦闯......”
老张头以为她是怪罪自己放了人进去,忙辩解:“秦大官人常来咧,太太吩咐让他进。”
风婉儿听了,没说什么,让老张关好门户,然后走到厨房里,见余氏坐在灶台边上发呆,道:“余奶奶,今儿饭菜做好些,我也是累的慌。”
余氏如今对风婉儿又怕又敬,忙应了,到了中午,热气腾腾的饭菜就送到了房里,风婉儿一看,见是一盏甜蜜蜜的蜜桔儿松子茶,一碗热腾腾的玉粳米饭,一碟子香喷喷脱骨糟鹅掌,一碟子油汪汪的素油春笋,一碟子浓油赤酱的红烧肉,还有一碗滋润的菌菇肉汤。
风婉儿吃的十分满意,睡了午觉,下午收捡房子,将细软一一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