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了“枕头”,脑袋又被硌得生疼。
不小心碰到伤口,愈发雪上加霜。
林思泠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口干舌燥。
摸着自己脑门滚烫,顿时心里暗道不好!
她这是终于被折磨生病了。
以林莹莹的尿性,给她吃顿饱饭也舍不得,哪里会舍得拿钱给她医治。
她只能靠自己!
挣扎起身,提起水桶出门。
外面大约是四更天的样子。
不少勤劳的租户已纷纷起身,打水洗漱煮饭,准备开始新的一天日常。
林思泠将桶放地上,去搬井盖上的石头。
纵使非常吃力,依然咬紧牙关努力。
她不能一直依靠他人帮忙打水。
勉强推了块石头下地,趴在井盖上喘气的功夫,身后伸来一双手,帮她把另一块大石头推地上。
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婆婆家的大孙女王大丫,拎着桶也来打水了。
她连忙坐直身子,让开位置:“王姐姐......”
王大丫瞧一眼她,什么也没说。
沉闷地揭开井盖,动作利落地给自己桶里打满水。
林思泠有些羡慕地瞧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
这一看就是吃饱了饭的,有力气啊!
王婆婆貌似凶恶,至少没克扣孙女饮食,不像她那个不知所谓的“娘”......
“桶子拿过来。”
“啊?”
王大丫突如其来地开口一句话,令林思泠怔住了。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抱过自己那桶,放井旁边。
眼见王大丫同样帮她打满一桶水,并且合上井盖。
林思泠连忙上前,与她同心合力抬起大石头放回井盖上去。
“谢谢王姐姐。”
王大丫低垂眼帘,默默拎桶离开。
林思泠留在原地,等脑袋里那股眩晕过了,才提着桶,一步一挪回家。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进到厨房的。
直接趴在地上,头凑到桶边,喝了几大口井水。
感受冰凉的液体入肚,整个人才恢复些活力。
绞了块帕子,润湿搭在额头。
没过多久,帕子被烤干烤热,重新蘸水搭上。
反复几次,到体温略微下降,立即升火熬粥。
倒不是她勤快,更不是怕被林莹莹打骂,而是她自己同样急需进食。
越是生病的人,越要吃点东西,增强免疫力。
没有淘米,直接把糙米倒锅里,加上清水浸泡。
这个时间段,将林莹莹买来的一捆柴火,整理码放,捡些小的放进灶膛里。
乡下随处可见的东西,到县城得用钱买。
难怪林莹莹心疼,要她去拾荒。
等糙米浸泡得差不多,点火,坐在凳床上休息。
偶尔看管下灶膛,间或用木铲搅动锅里的粥。
该说不说,这直接住在厨房,的确挺方便掌厨的。
等锅里的水开转小火,慢慢把饭香煨出来,差不多了加一点点粗盐调味,大功告成。
刚熄火想给自己来上一小碗,林莹莹挺着大肚子走进来。
夺过勺子照她肩背敲了两下,嘴里骂骂咧咧。
“死丫头,懒到现在才熬好一锅粥,要把老娘和你弟弟饿死?
没用的东西!”
选个最大的碗,给自己盛满一碗,端回卧室。
林思泠朝锅里看,只给她剩个底子,舀起来只得一小碗。
面无表情将这小碗粥吃下,刷干净餐具。
她背起林莹莹给的拾荒背篓,走出家门捡垃圾。
她们所租住的地方,位于西城门附近。
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大部分居于此。
相当于贫民窟。
诚如林莹莹所言,各条小巷子里,充斥大量没来得及运走的生活垃圾。
衣不蔽体的乞丐、拾荒者出没其间,林思泠混迹这些人中,并不显突兀。
只是,想从垃圾中淘到有用东西,是相当困难的。
丢垃圾的大多是穷人,你指望从穷人手指缝下捡漏,做梦吧?
所以,林莹莹让林思泠捡回每天所需的柴火,根本不切合实际。
好在,林思泠一开始目标就不在于此。
她捡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残缺瓦罐,没底没盖的,兴冲冲背回厨房。
又出来两趟,挖了两背篓泥土,便算结束今天的拾荒行动。
林莹莹吃完的饭碗没洗,给她放在灶台上,窝在卧室里不知道做什么。
林思泠懒得管她,刷了碗,拎着破瓦罐去井边。
俞婶儿照旧在洗衣服,真不知道她家哪这么多衣裳洗。
难不成是接的洗衣活儿?
“俞婶儿!”
林思泠主动打招呼。
俞婶儿抬头看到是她,笑了,甩甩一手的皂角泡沫。
“你这孩子,怪勤快呀?
从早上到现在,没见你歇过。”
反倒是这丫头的娘,一上午窝在家。
就算是怀着身子,也未免娇气了些。
家里大活小活,推给一个孩子干。
心里如此想,面上不露分毫。
好奇地瞅林思泠刷洗破瓦罐:“丫头,你拿这破瓦罐儿有啥用,什么东西都装不了吧?”
“我拿来种点能吃的小菜。”
林思泠毫不隐晦地说自己打算。
她以后总要拿出新鲜蔬菜卖,有必要事先铺垫一下。
不然,大院人多眼杂,谁起疑心就麻烦了。
“这小瓦罐可种不好菜。”
俞婶儿果然没有在意。
她家也种些小葱白菜什么的,不好养活,病病歪歪,聊胜于无吧。
毕竟人住都嫌窄,哪有菜发展的空间。
林思泠家里就母女俩,想来能腾地方种这些。
人少倒有人少的好处。
俞婶儿继续洗衣裳,林思泠回家把洗干净的破瓦罐摆在厨房不起眼的角落。
外面堆放柴、杂物,加上灶台遮挡,林莹莹不煮饭拿柴很难发现。
当然,她也得计算好时间,收获时尽量避开风险。
一共弄了六个大小瓦罐填满土,种下六根青丝,全是林莹莹的。
她迫不及待想改变原身这个娘。
否则,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糟心了!
想看看林莹莹在房间里做什么,她烧一锅开水倒满碗,放凉了给端进里屋。
“娘,喝水!”
林莹莹靠在床上做针线。
之前的木板,垫着全新被褥,还加了一床蚊帐。
松松软软,云里雾里,一看便知道躺上去很舒服。
倒是会享受。
就不知有没有留足日后生产、养育孩子的费用。
“放桌上。”
林莹莹专心致志手里的活,正眼没看她。
林思泠走过去,把碗放床头柜,顺便瞟了眼对方正绣的绷子。
大红绸布,鸳鸯戏水。
莫非是接的绣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