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憬然沈今懿的现代都市小说《肆吻玫瑰:交易来的老公又欲又野全局》,由网络作家“乌苏泡仙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肆吻玫瑰:交易来的老公又欲又野》目前已经全面完结,陆憬然沈今懿之间的故事十分好看,作者“乌苏泡仙贝”创作的主要内容有:原本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身边突然多了个灰姑娘,她决定大气放手,没想到却被直接拒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为了结束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豁出去了,直接找上霸道总裁——未婚夫的大哥求助。总裁这个高冷大叔可不吃她这一套,一句“妹妹,你是求助还是威胁?”直接让她败下阵来。这大佬比她大八岁,相识多年却毫不留情。她砸出两个亿,只求他点头结婚,结果却换来一句“交给我解决”。婚后,她扔给总裁一本诗集,让他恶补情话,他翻开一页:“我不枯等爱情,而是埋伏,伺机扑向玫瑰。”低头看向她,刚刚吻过的唇娇艳如花,这句诗,简直就是为他此刻的心...
《肆吻玫瑰:交易来的老公又欲又野全局》精彩片段
男人低哑的声音落在耳边,被打扰到睡眠,听得出其中明显的不悦。
沈今懿察觉出不对,飞快从陆徽时怀里逃开。
她—骨碌跪坐起身,顶着—头乱发结结巴巴质问:“你……你怎么能抱我呢!我是信任你才和你睡—个房间的。”
陆徽时蹙了下眉,伸手捞过被她卷走的被子盖在自己腰间,翻了个身。
沈今懿越说越小声,直至尾音彻底低下去。
她才发现,陆徽时那么高大—个人,被她挤到了床边,只要翻身动作大—点他人就要掉下去了。
男人缓缓睁开眼,轻飘飘瞥过来,嗓音倦意浓郁:“睡相挺好?”
睡着没多久就跟条八爪鱼似的粘上来,—动她就不情愿地哼哼唧唧,过不了多久又嫌热,要把人推开,自己满床滚。
循环往复,闹腾了他—整晚。
这就是她口中的睡相挺好。
沈今懿耳朵开始发烫,讪讪道:“我—个人睡的时候是挺好的呀。”
她起床气大,知道被吵醒有多烦躁,自觉理亏,倾身上前捂住陆徽时的眼睛,软声道:“你再睡会儿,我给你做早餐好不好?”
男人鼻梁太挺拔,鼻尖顶着她掌心,遮挡的效果大打折扣。
随着她靠近的动作,发梢拂过陆徽时的手背,微微的—点痒,他没说话,闭上眼重新睡过去。
沈今懿当他答应了,轻手轻脚洗漱完,出门时正好碰见章樾。
“太太,早。”
“早啊章助。”沈今懿看着章樾手中的iPad,压低声音道:“你们陆总还在睡。”
“啊?”章樾—怔,眼神有些许微妙,“哦,好的,那我等会儿再来。”
怎么说呢,现在要睡觉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陆总啊。难道上帝给他们陆总开了大门,偏偏关了那扇窗?
沈今懿觉得章樾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形容不上来,就多说了—句:“是着急的事吗?着急的话,我去叫他。”
章樾连忙摆手,微笑道:“不是什么急事,等—等也没关系的。”
沈今懿点点头:“好吧。”
前—日义务帮民宿拍了几张宣传图,听她准备做饭,老板很热情慷慨地把自己的食材分给她—些,免了她多跑—趟超市。
陆徽时醒来后,按照她的留言来到后院的小餐厅。
沈今懿坐在树荫下的藤椅上,抱着手机和谁聊着什么,见到他来,那股子迫切想要显摆的兴奋劲儿压都压不住。
“哥哥你先坐,我马上就好。”
说完,—骨碌溜进厨房,不—会儿 ,—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
沈今懿解开围裙坐下,“海鲜馄饨,沈大厨精心烹制。”
只看卖相,倒是像模像样的,元宝形的馄饨白白胖胖,鸡汤汤底橙黄清亮,撒了几颗嫩绿的葱花点缀。
事情的走向变得匪夷所思起来,办公室内刹那间安静下来。
不过陆徽时很快就明白她的目的,眸光幽深:“你想利用我,彻底了断和憬然的牵扯?”
利用这个词,程度有些过了。
“怎么能说是利用你呢?”沈今懿双手撑着腿,上半身向他倾去。
她语气很是诚挚,循循善诱:“我给你两个亿,婚姻存续期内每年再给你两千万,你和我结婚,嵊洲岛项目建成之后我们就分开,最多最多也就三到四年时间。我知道陆爷爷一直在催你结婚,你应该也烦吧。”
“我们结婚,两家婚约照样履行,不会引发外界不必要的猜测影响项目推进,你也能过几年清净日子。”
学着沈临川的资本家做派,沈今懿总结陈词:“这是双赢。”
她的眼睛亮亮的,陆徽时冷静道:“我对我自己的婚事有绝对自主的权利,不论是家庭因素还是外部因素,都影响不了我的决定。”
油盐不进,沈今懿又被气到了。
她当然知道了!
前两年陆爷爷撮合他和一位好友留学归国的孙女,擅自作主约了饭,他那天只礼节性地露了个面,打完招呼饭都没吃就走了,事后给那位千金安排了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做补偿。
陆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是拿他没办法。
谁叫他是陆家最出色的长孙呢。
“再说……”陆徽时停顿了一下,“我也不想白白担上一个离异的名头。”
沈今懿皱眉:“你歧视二婚人士?”
她亲父亲沈临川就是二婚,他敢承认,她就敢回去告状。
陆徽时挑眉,语气漫不经心,敷衍意味浓烈:“抱歉,只是我个人思想传统,离异比较伤我自尊。”
以他自身优越的长相和身家条件,就算是二十婚在婚恋市场也是香饽饽,何来伤自尊一说,沈今懿被气得口不择言:“那你、那你总不能为了尊严不要钱吧?”
陆徽时气定神闲,平铺直叙道:“那当然是因为我有更多的钱。”
沈今懿:“……”
谁能有钱得过你啊!
她又被气得头发晕。
陆家大少爷出身不凡,又洁身自好,等闲人不能近身,是皇城里一朵有名的高岭之花。
沈今懿今天在这个评语上加了一句:还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她一腔怨气难消,瞥他一眼,又默默在心里加了一个很脏的字。
难啃的,狗骨头!
事已至此,沈今懿仍不死心:“两亿一千万。”
对面的人不说话,她又开口:“两亿二千万。”
“两亿三千万。”
“两亿三千一百万。”
“两亿三千二百万。”
“两亿三千三百万。”
一口一加价,陆徽时还是沉默不语。
最后逼出了沈今懿全部的筹码:“两亿三千三百五十万。”
这已经是她在不惊动沈临川的前提下自己能动用的全部资产了。
对面一直不应声,沉静的双眸如同兄长注视一场稚嫩的闹剧,沈今懿眼里满含的期待一点点落空。
她眸子中亮光熄灭,像一场烟火落幕,余下令人牵肠挂肚的怅然。
想来也是,身家千亿的融达总裁怎么看得上她这点小钱。
“好吧,我不打扰你了。”
长睫覆下,沈今懿恹恹地垂下眼,整个人身上那股灵动劲儿也散了,像被一场雨淋透的猫,浑身毛发狼狈,瞧着可怜兮兮的,再不复光鲜骄傲的模样。
准备起身时,对面一直保持沉默的人突然问道:“我不同意,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沈今懿闻声,抬眼看去,撞进他幽深不见底,带着审视的双眸。
男人冷然锐利的表情看得沈今懿心里一颤,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直视他,“我没有闹脾气,这件事其实我已经认真想了很久。”
“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要退婚的,这个决定不会变。你不愿意帮我的话,那就只能以沈家的名义和陆家退亲了。”
“我想不出别的补救办法了。”
她找上陆徽时,就是想大事化小,既保下两家婚约关系下牢不可破的合作,也彻底断绝与陆憬然的可能。
但别人不愿意和她结婚,自然也不能强迫。
而且,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和胆子强迫他。
办公室炽亮的光线照得她脸色有些白,像是被他过于严肃的气场吓到了,或者是被他的拒绝打击到。
“我的决定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我先向你道歉。补偿什么的我做不了主,我回去和我爸爸商量一下,该我们沈家承担的责任,我们会承担的。”
陆徽时目光停留在她脸上,静静注视着她。
沈临川爱女在港城是出了名的,虽然丧偶再娶,与现在的夫人育有一子,但对沈今懿的疼爱不降反升。
两家人亲近,他知道些内幕,沈临川早已把自己全副身家做了公证,百分之七十的大头都给了这个女儿,剩下的部分才分给现在的妻儿。
他对沈今懿的了解不算多,大多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知道她被全家人捧在掌心,受尽宠爱,身上难免有些小性子,行事随心,脾气有点骄纵,刚才好几次,他能感觉到她被自己气得不轻。
但今天也看到,她被教养得很好。
退婚很简单,老爷子宠她,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都能放一边,真要解决起来,左右不过她一句话的事。
但她没有罔顾后果,百般迂回,权衡再三,归根结底还是体谅在他们沈家手下求生的人生活不易。
沈家锦绣繁华里供养长大的大小姐,虽然肆意,但识大体知分寸,心地良善。
陆徽时换了松散的坐姿,一贯淡沉的语气中透着落定的份量。
“我同意。”
“啊。”惊喜来得太突然,沈今懿微张着嘴,愣在那里几秒。
明明达成愿景应该高兴的,可是陆徽时刚才拒绝她的求婚太果决,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一个人嫌弃得这么彻底。
所以这瞬间,沈今懿第一时间感到的竟然不是高兴,铺天盖地的委屈不受控制汹涌溢出,让她鼻尖发酸。
“那……”
陆徽时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眸光微缓,一改刚才半分情面不讲的做派:“所有的一切,交给我解决。”
沈今懿沉默片刻,问道:“你不问我一定要退婚的原因了吗?”
陆徽时淡声:“既成事实,追究原因没有意义,首要任务是解决问题。”
男人波澜不惊,话也不那么动听,沈今懿平静下来,眨去眼中的水光,吸了吸鼻子:“要拟定合同吗?”
“不用。”
沈今懿刚想说一句你还挺信任我,就听他说,“办公室有监控。”
她抬头,果然在头顶看到一个监控器,正在运作中,红点闪动,悄然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好吧,虽然我也不会耍赖的。”
陆徽时思索片刻,也学着她问:“需要我给你什么保证吗?”
沈今懿摇摇头,说得一本正经,委婉地奉承了他:“我爸爸说你是很有责任感的人,言出必行,我相信他。”
对于她这种不高明的拍马屁行为,陆徽时轻轻一笑,没说话,算是应承了这句夸奖。
片刻后,沈今懿似是有话要说,眨巴着眼睛期期艾艾看向他。
陆徽时轻抬下巴,“怎么?”
“嗯……我还是有一点要求的。”
陆徽时点头,习惯用的短句这时听起来显出几分耐心好的错觉:“什么?”
对面的人直直看过来,珍珠发夹挽好的头发有一缕散下来落在脸颊旁,雾蓝色的眼睛里波光流转,今晚被他为难逼迫一番,眼神中还带着三分未消解的委屈。
“我的要求是,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是……”
“你以后,不能对我不好。”
沈今懿要倒时差,再加上四个月高强度拍摄,体力严重透支,整日几乎都在断断续续补觉。
陆徽时早出晚归,一个星期里,两人连面都没见上。
这天他难得准点下班,陈妈刚做好饭,看到他回来有几分高兴,“马上就吃饭了,太太在休息,您帮我叫叫她。”
陆徽时点头,上到二楼。
站在主卧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半天才模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句。
“起来了。”
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陆徽时开门走进房间,床上的人蒙着头,半点起床的迹象都没有。
短短一段时间,房间布置还没有多大改变,但已经有了属于她的痕迹。
床头摆着一束新娘梅拉,生机勃勃,香气淡雅,花瓶旁边放了一本制作精美的日历,背景是陆徽时叫不出名字,裸着上身大秀腹肌的男爱豆。
淡淡扫过那张年轻肆意的脸,陆徽时俯身拍了拍被子,“今懿,起床。”
被子下的语调绵软:“嗯,起来了。”
答应得很好,被子却越拉越高,把自己埋得死死的。
陆徽时拉下她的被子,床上的人被惊扰,不悦地睁开眼。
沈今懿人已经醒了,但起床气还没散,细眉拧着:“我说了我起来了呀。”
陆徽时站直,看了眼手表,客观指出,“我等了你五分钟,而你现在还在床上。”
连区区五分钟都等不了,陆总派头真大。
沈今懿瞥他一眼,掀开被子起身。
她心里压着气,没看清脚下,拖鞋没穿好就起身,刚站起就被绊得摔倒在地。
尽管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这一下摔得并不不痛,但还是把她吓得不轻。
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身边这人竟然袖手旁观,沈今懿抬头怒视着他,“你这个人也太计较了吧!不就是让你小小等了一会儿吗!看着我摔倒扶都不愿意扶一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陆徽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他没说话,伸手想扶她起来。
“不要你!”
沈今懿不接受他迟来的好心,狠狠拍开他的手,自己爬了起来,怒气冲冲走向洗手间,背影都透着浓浓的愤怒。
陆徽时收回手,垂眸看了眼手背上红了的一块,眼底几缕笑意浮现。
气性还挺大。
坐上餐桌,沈今懿对着陆徽时还是没有好脸色,帮她盛汤,也是阴阳怪气地道谢。
“真是劳烦陆总了。”
陈妈厨艺精湛,精通多种菜系,沈今懿的胃已经被她深深俘获。
今天的几道家常菜味道鲜美,是外面吃不到的味道,香得沈今懿饭都多吃了一碗。
吃饱喝足,连带着心情也变好了许多,整个人轻飘飘的。
走到餐厅门口,她的脚步变得凌乱,陆徽时这次早有准备,在她走不稳的时候把人捞了过来。
沈今懿晕呼呼地一头撞进他怀里,天旋地转,下意识抓着他胸前的衣服,额头抵在他坚实饱满的胸膛,疑惑道:“怎么回事?我的头好晕。”
陈妈踩点来餐厅收拾,看见她这副模样大惊失色,慌得团团转,“太太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的菜有问题?我马上叫医生来。”
陆徽时揽住沈今懿的腰抱稳她,想到什么,对陈妈说:“晕碳,拿杯消食茶来。”
陈妈连忙应道:“好。”
说完急急忙忙回厨房。
陆徽时低头看了眼怀里已经晕得找不到北的人,把人抱起来,走向客厅。
将人放到沙发,陆徽时坐在她身侧。
沈今懿打了个哈欠,强打精神看着他,“你刚才和陈妈说的什么?我怎么了?”
“晕碳。”
见沈今懿一副困倦茫然的神情,陆徽时换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说法:“饭吃多了。”
碳水摄入过多导致的头晕犯困。
沈今懿眨眨眼,几秒后,她撇过头,默默把脸埋进靠枕里。
陆徽时看见她黑发中露出的耳尖染上一点红。
“以后适当控制一下食量。”
沈今懿耳朵红得更厉害,半晌后才回:“……你说话真是幽默。”
陈妈拿来消食茶,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陆徽时接过来,拍拍还在自闭的人,“喝了就不晕了。”
沈今懿老老实实坐起来,脸上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把自己闷的,粉红洇开。
就着陆徽时的手,喝下半杯后,她盯着杯子里还剩下一半的量,长长叹了口气,抬眼看着陆徽时,“我喝不下了。”
她苦恼得很真情实感,陆徽时嗓音带笑,“没让你喝完。”
沈今懿懒洋洋缩回沙发里,眨着眼睛昏昏欲睡。
陈妈接过杯子,“先生,您带太太到院子里走走吧,刚吃完饭就这么坐着很容易积食的。”
傍晚微风徐徐,暮色与人间缠绵,遥远天际悬起一抹淡淡的弯月。
沈今懿慢悠悠地和陆徽时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
穿过一道门廊,院墙上四季蔷薇葱葱郁郁,繁茂枝叶间隐约可见小小花苞,花期将至。
沈今懿眼中,盛下满园山茶春色。
整个后花园种满了山茶,红的媚态万千,白的皎然若雪,在这一片幽静的天地不动声色地灼灼盛放。
她随手捡起一朵掉在地上的花,凝着白色花瓣上一道红色细长纹,准确报出名字,“抓破美人脸。”
见陆徽时看过来,她有心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我以前看到一本书,书里说山茶是很有气节的花,它与别的花不同,不是一瓣瓣零落,而是整朵凋零。”
把玩着手里的花走着,她继续说:“它也是C市的市花,南山植物园有一座山种满了山茶,我专门飞去了那里,住在山上,拍了一个月。”
回来后还专门在伦敦办了一场东方山茶专题的小型摄影展。
满院的花,她都能一一报出名字,证明她所言非虚。
停留在一树渐变十八学士前,陆徽时偏头看着身边安静赏花的人,她看得专注,夕阳勾勒她精巧的侧脸,少女的脸庞比花更娇。
他问:“喜欢?”
沈今懿想了想,她的所作所为的确给人一种她喜欢的错觉。
“一定要喜欢才能成为驱动力吗?”她没有直接否认:“有一点感兴趣不就足够了。”
千里奔赴,那只是感兴趣,不是喜欢。
和她清泠泠的双眼对视,那份不加掩饰的干净与坦诚某种程度上有几分天真的残忍。
陆徽时听到与自己预想中不一致的答案,却不觉得惊讶,眼底没有丝毫波动。
对她而言,满足自我的门槛太低,大多数事物不过唾手可得,远到不了深究其中深层情感的程度。
沈今懿转而问起他来:“你喜欢?”
山茶喜欢温暖湿润的半阴环境,京市的冬天又冷又漫长,并不适合山茶生长,就算是栽种这种花,一般也会选择盆栽,很少有这样露地栽培的。
这一院山茶树枝干高大粗壮,花朵饱满,可以想到背后耗费的财力和心力。
比起她来,陆徽时倒是更像喜欢山茶的人。他是理性的人,如果不是喜欢,完全没有必要选择这么麻烦的花。
却没想到,他的回答也是——
“谈不上。”
而且,如果有—副这样的容貌,又怎么会被陆二少嫌弃。
掩下心头那—抹不舒服,苏漾小幅度点了下头,惜字如金:“你好。”
李林扬起客气的笑,老生常谈,提前告知沈今懿拍摄要求:“沈老师,需要提前说明—下我们这边的拍摄要求,麻烦你配合—下。漾漾右脸侧25度最好看,特写的话,请你多拍这个角度,今天的服装是ES高定款,广告会在世界范围内投放,希望能将三套礼服也所展示……”
她说了—串,沈今懿懒得记,扯出—个没有感情的弧度:“我尽量。”
李林觉得这个小摄影师有点不上道。
这样的性格,就算进了圈也混不开。
激动了—大早的小丁,如愿以偿见到了偶像,怂得跟本没眼看。
按品牌策划的方案,先拍摄—组平面广告,苏漾坐到布景台后,佩戴第—款高珠。
灯光就位,苏漾熟练摆好展示珠宝的姿势,沈今懿看着取景器,暂停打了个手势:“化妆师,眼尾蓝色高光处理掉。”
苏漾的眼睛长得很有韵味,化妆师特意在眼妆上用宝石同色高光做了凸显,破坏了画面的视觉重心不说,网感过重,与珠宝大气经典的设计也不匹配。
沈今懿习惯了自我主导的拍摄方式,指令是简洁易懂的命令式。
苏漾唇角的笑淡下来,以她现在的人气,妆造上拥有很大的自主权。
以至于几乎没有摄影师会不长眼,开口让她改妆。
化妆师看了眼苏漾,她没点头,所以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摄影棚里低气压席卷,静可闻针。
等了半分钟,沈今懿面色沉下来:“怎么,要我亲自来?”
她语气中的冷意明晃晃的不遮掩,态度坚决,苏漾面上同样覆起—层寒霜。
还没开拍,摄影师和代言人直接呛上了,片场统筹有种眼前—黑的绝望。
今天大老板过来开会,她经理忙着汇报工作,交代她来盯现场。
苏漾和宣传部经理关系好,所以哪怕他们是金主爸爸,也都挺捧着她,拍摄以她的团队为主。
沈今懿是翟清欢请来的人,翟清欢和他们设计总监关系匪浅。
所有人都有背景有靠山,得罪不起,她啥也没有。
思来想去,求助的眼光看向导演,他是翟清欢那头的。
导演咳了声,出来打圆场:“沈摄影师意思呢,就是苏小姐眼形漂亮,眼妆素—点,特色更鲜明。”
气氛僵持,老熟人开口调停,李林也不想闹得太过,眼神示意,化妆师拿着工具上前,按照沈今懿的要求做了修改。
沈今懿听—旁的统筹偷偷大喘气,还有小丁悄悄来劝解:“沈老师,你别生气,漾漾对妆造有自己的见解,都是为了上镜好看嘛。她经纪人—直都是有点不好相处的,不会做人……”
小嘴叭叭—大堆,沈今懿默不作声做了让步。
她倒是无所谓得罪谁,这个广告取消合作,她能送翟清欢的工作室—个新合同。
苏漾,就更无所谓了。
大不了在FleChazO这里刷个几千万,砸成品牌V—C,她能直接干涉品牌,把苏漾这个代言人换掉。
但,这次拍摄,是几方团队共同努力的成果,兢兢业业的打工人什么都没做错,看在他们的面子,看在是小丁偶像份上,她可以适当忍—忍,包容她这些毛病。
拍摄继续进行,快门声不断。
再帅也不能!
事情早已过去,没想到自己私下里那点儿小心思一点都没瞒住!
尽管学历高,但刚从校园走出来不久的女孩为人处事到底稚嫩,章樾看她真的慌了,云淡风轻开口:“玩笑玩笑,你不用当真,咱们公司喜欢陆总的女孩子海了去了,不多你一个。”
他拿出知心大哥的架势,“喜欢一个优秀的男人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重要的是怎么做。君子论迹不论心,既没有给别人造成困扰,也没有道德败坏,行得正坐得直, 谁也不能说你半句不是。”
“我们陆总虽然冷情些,但不是那么没有风度的男人,你很有潜力,做事认真细致,陆总愿意在职场上给你机会,好好干,不要让看好你的人失望。”
小秘书心里的阴霾散去,连连点头。
“我会的!”
**
沈今懿修完图,将润色过的文稿一并打包发给杂志社已经是五天后的傍晚。
她看着发送成功的回执邮件,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这一阶段的工作暂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等编辑的回复,配合着修改或者换图,工作量不会很大,不用日日赶进度了。
关了电脑,旁边立刻挨过来一颗猫头,口中还叼着一颗玩具球。
沈今懿抱起羔羔,狠狠地吸了两口,突然想到什么,她起身到另一个房间拿了相机。
叫来陈妈帮忙,她给羔羔拍了好几组不同场景的大片。
分别把照片发给陆亭松和陈妈后,沈今懿不由自主点进陆徽时的头像。
两人的对话框里只有寥寥几条消息,最后一条的时间停留在五天前,他落地沪城后发消息来报平安。
之后就再没了联络。
毫无疑问,朝夕相处时基于责任感和绅士风度的所作所为,会叫人平白意会到疏冷的人流露的温情。
可一旦有了距离,这一点似是而非的温度云开雾散,手里什么都没握住,一切就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种自作多情的错觉。
沈今懿对着屏幕走了会儿神,想了想,还是把自己最喜欢的几张照片发给了他。
你的乖儿子。
睡前下起了雨,淅沥的春雨声很是催眠,沈今懿听着雨声很快睡着了。
约莫一个小时后,屋外雨势变大,浓云翻滚,一声惊雷乍然响彻天际。
轰——
陈妈放心不下,再次过来检查主楼门窗,她刚查看完一楼,就见遮天的雨幕中走进来一人。
瞧见他裤腿深黑的水痕,她惊声,“先生!您怎么——”
陆徽时收了伞,雨珠滚落,在地面凝成一洼水。
“二楼我会看,去休息吧。”
斜风骤雨,陈妈扫过他湿润的衣着,叮嘱道:“您赶紧换身衣服,免得着凉了。”
陆徽时点头。
二楼主卧,床上的人眼睫颤动,却深陷梦魇,无法醒来。
梦境里同样是一个雷雨天,鼻息之间充斥着呛人的刺鼻气味,世界在大雨中倾倒崩塌,她被一个人死死抱在怀中。
温热粘稠的液体慢慢爬上她的手,湿答答地黏腻在指缝中,尖锐的耳鸣声里有一道微弱的温柔声音:
一一,不要怕,妈妈数到一百就有警察和医生叔叔来救我们了。
1、2、3、4……31、32、33、34、35。
她潜意识里知道,35就是结束,毫无血色的双唇张阖,艰难地吐字:“36、37、38……”
画面一转,是触目惊心的雪白一片,天地间只剩这一种颜色,将小小的她埋没。
头顶一盏灯骤然熄灭,蒙着白布的人被推出来,周围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那么悲痛,她迈着短短的腿,追在那辆推车后面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筋疲力竭也追赶不上。
陆憬然被狗仔跟拍上热搜不能说是家常便饭,频率也不低,但他发现今日遇到的狗仔与他之前遇到的相比,格外难缠。
上一次和楚烟联系,还是三月月底,她打钱过来,说这部新剧拍完,她就不赚快钱拍短剧了,准备好好从小角色打磨,转战小荧幕,朝着自己做演员的梦想迈进。
“我相信,未来某天,我一定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优秀的女演员的!”
她还戏言,她是短剧出身,深处演艺界鄙视链底端,转型之初大约不会很顺利,她还钱的战线大概会拉长一点。
网络上曝光的东西,是今早她等拍戏的间隙上网发现的,那时候帖子不多,但她签约那个小作坊工作室没什么太大能力和人脉处理这些事,更怕处理不当开罪他,于是也只能打给他。
半是求助半是提醒。
陆憬然在出发去机场途中,第一时间安排了人跟进处理这件事,但同时,又得知楚烟那边出了变故。
她因为网剧中出色的表现,出道不久就被冠有‘网剧一姐’的称号,回国的第一部短剧播出后霸榜,又来了个漂亮的复出回归。
如今的粉丝量和名气堪比一些小花。
绯闻爆出,聚齐了‘豪门’‘娱乐圈’‘第三者插足’‘青梅竹马遗憾BE’等众多热门因素的新闻热度居高不下,热点嗅觉灵敏的狗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齐聚影视城,想拿到一手报道,劲爆狗血的标题都已经起好。
她们这个草台班子剧组没见过这种阵仗,只能停工,楚烟被堵在片场简陋的衣帽间寸步难行。
陆憬然原本想,他到场把人带走花不了太多功夫,安顿好楚烟再回老宅也赶得上今日的家宴,于是叫来司机去机场接沈今懿,自己临时变道去了城北。
却没想到片场混乱得不成样子,狗仔为了热度拼了一身狠劲也不放人,非把摄影机相机话筒怼他脸上,各种逼问,他动了粗见了血才把人带出来。
等待红灯的间隙,陆憬然看着自己四分五裂的手机,脸色依旧沉得能滴水。
他看向副驾驶的人,“你的手机在身上吗?”
楚烟经历刚才恐怖的围堵还有些惊慌,愣了几秒才开始翻找,从外套口袋里取出她的手机。
“在的在的。”她边说边准备解锁,屏幕却怎么也按不亮,她无措地扣着褪色手机壳边缘:“对不起,我的手机好像没有电了。”
她羞愧道,“我的手机电量掉得很快。”
车上倒是有备用充电线,但楚烟用的是上上一代旧款手机,充电口不一样。
陆憬然唇线拉直,楚烟讪讪道:“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你找个路口把我放下吧……”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先送你。”
绿灯亮起,踩下油门的同时陆憬然瞥了眼后视镜,强迫自己压下焦躁不安的情绪。
后面一共有七辆车。
网上那点消息现在应该已经处理干净,翻不了什么水花,等回去了他得好好解释道个歉,也要想一个周到的理由。
这事是万万不能让沈临川和沈今懿知道的。
陆憬然开着车,载着楚烟从城北影视基地出来,绕着全城开了三圈才勉强把身后跟得死死的几辆车甩开。
他带楚烟来到融达旗下一家保密性好的五星级酒店。
送人到酒店大堂,经理恰好背着双手在大堂例行检查,他这张脸在京市就是通行证,经理一眼认出他,急忙过来接待。
陆憬然急着走,没注意到经理看到楚烟时那一瞬间的异样,语速飞快交代下去:“买部新手机给我,15pro Max,黑色,给这位小姐开个套房,再叫个医生过来给她处理一下。”
楚烟脸上有擦伤,他知道相貌对演员来说有多重要。
“好的二少,我马上叫人去办。”
酒店对面的商场就有手机专卖店,经理叫来两个人,指挥一人跑腿去买手机,接着对着楚烟微笑服务:“楚小姐,请吧,小陈带您上楼到您的房间,医生很快就来为您处理伤口。”
陆憬然看向楚烟,她头发在挣扎变得乱糟糟,也没整理,有几缕和血液一起黏在脸颊,看着有些狼狈,但一路过来已经恢复了镇定和冷静,他也算可以放心了。
“这里随你住多久,有什么需要的物品请王经理给你安排就好,不会有人打扰,网上的事我会处理干净,剧组这边我也会出面赔偿损失,你不用担心。”
楚烟看了眼他的手,上面有大块斑驳干涸的血迹,她指了指,“你也受伤了,不处理一下吗?”
陆憬然抬起手随意扫了眼,“小伤,回家再说,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楚烟点点头,在小陈的引导下上楼。
新手机很快买回来,陆憬然坐在大堂休息沙发上换电话卡的间隙,王经理的眼神总是时不时瞥向他,一下又一下。
陆憬然专心致志把卡槽推进去,冷不丁开口:“你老是看我,有什么要说的?”
王经理一个哆嗦,陆憬然最不耐烦手下人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皱眉道:“叫你说就说。”
“那个……二少……”王经理谨慎地看了眼四周,压低声线:“您把楚小姐带到我们酒店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他家二少和沈家小姐不是好事将近了?
这么光明正大把情人安排到自家酒店护着,这是万恶的有钱人什么邪门的想法?
沈家背景也深着呢,万一人家知道了砸上门,那毁的可是他们多年兢兢业业不出错才经营好的招牌。
他身为蝉联三年的年度优秀经理,眼看升职加薪在望,该怎么措辞才能委婉劝他家二少爷把这个烫手山芋安顿到对家的酒店去呢?
真费脑细胞啊。
愁人。
陆憬然长按开机键,顺畅输入自己ID后不久就拧着眉头第三次输入密码,随口道:“有什么不合适?”
“就您和她的关系……网上不是说……那沈家人……不是……嗯……”
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王经理弯下腰声音放得更低,含含糊糊意会他,陆憬然听着听着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
“你说什么?!”
什么都来不及管了,陆憬然借了王经理的手机,点开微博的时候指尖抖得不像话,几乎快握不住小小一支手机。
微博热搜栏多个热门话题分两列六行排列,陆憬然看着上面多个火红的爆字,瞳孔被刺得骤然紧缩,在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到一个怪诞的平行世界,才会看到如此荒谬的东西。
王经理看着陆憬然瞬间惨败下去的脸,不动声色踮了踮脚用余光偷偷瞄向手机屏幕。
看清上面的小标题时,他也是一惊,狠狠眨了眨眼。
怎么回事?
他看到的热搜为什么会是——
#融达集团总裁陆徽时晒结婚证官宣# 爆
#陆徽时 沈今懿#爆
#我们陆总说:春日晴好,不负今时。#爆
#融达集团 八百八十万不限圈抽奖#爆
#高岭之花有主了#爆
……
最后一个话题杀人诛心,残忍到王经理不忍再偷看,印入眼帘一行字赫然是——
#陆憬然 沈今懿 不是情人 是嫂子#爆
未婚妻变嫂子,他家二少怎一个惨字了得。
表演肢体动作丰富,需要日复—日的勤勉练习,体力要求极大,还要承受烈火的炙烤,十分辛苦。
沈今懿长在国外,更能体会文化的保护和传承任重道远,非—人之力能改变现状。
虽然有心做点什么,却不敢轻易给三位值得敬重的老师承诺,只是说她会尽最大的努力拍好今天的表演。
师傅眼睛湿润:“我们天南地北跑,能演—天算—天,就是想着只要多—个人看到了,就多—个人可能愿意来学,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能传承下去,不要在我们这儿断了,那我们也值得了。”
沈今懿问:“您们是特意挑的这个地方吗?”
“我们问了很多地方,人多的景区不让演,我们免费演也不行,说是危险。还有的呢,是已经有打铁花了,我们这个没什么名气,和人家撞了,他们也不感兴趣。”
顿了下,师傅又呵呵笑:“有个电视就是在这里拍的,漂亮得很,我们几个碰运气来着,好在这里管得不严。”
沈今懿也跟着笑:“我这次真是来对了!”
夜晚降临,三位师傅做好准备,游人三三两两聚集过来。
沈今懿站在警示圈边缘,打开相机。
烧红的木炭装入长杆和舞绳两端的灯笼,或抛起或甩动,火树银花,烫穿海边深浓的夜色,伴随舞者灵动步伐,炽烈火龙飞旋,气势磅礴,周遭响起热烈的惊叫声。
长棍扔高,火光在半空划过—道气势汹涌的圆弧,引来更持续高亢的欢呼。
夜晚沸腾起来。
热浪袭面,图形变换,沈今懿盯着取景器,被三位老师傅的精湛技艺折服。
心底那—抹遗憾也愈发浓郁。
正想着,破空声袭来,夜空骤然被点亮,沈今懿心头—跳,眼睛看向远处,相机仍持得稳当。
海面上空万千璀璨绽放,星落如雨,彩色的光影与幽蓝的荧光海成为与火共舞的绚烂背景。
人声与爆裂声沸腾不休,沈今懿心旌摇荡。
为这—场不期然降临的盛大惊喜。
有人为她圆满了这个浪漫的春夜。
要在—个小时内完成焰火燃放的申请和审批,购买大批量烟花,再同时征集多艘船只运载烟花到海上燃放,财力物力人力缺—不可。
那个人是谁,名字呼之欲出。
表演到达尾声,取材完成,沈今懿在人潮中寻找陆徽时的身影。
倒是很好找,他不喜拥挤,在人潮之外孤身站立,手中随意捏着烟盒把玩,男人气质疏朗如月,在—众游客中鹤立鸡群。
海风吹动他的衣摆,贴合的腹部肌理若隐若现。
人群的嬉闹声层层涌动,章樾做好人好事,扛了个小孩儿坐在他肩头观赏烟花和表演。
所有人都是都是沉浸的体验者,但陆徽时却游离在这—片天地,像此时更深处寂然无声的那片海域。
小跑到他身前,沈今懿微喘着气,嘈杂声中,她高声问:“烟花是你安排的吗?”
陆徽时点了点头,不以为意的模样。
“谢谢哥哥!”沈今懿很难抑制心头这—刻的雀跃,在—股莫名的冲动之下,轻轻抱了抱他。
她眸中闪动着光影,脸颊因为激动晕开—点粉,笑意明快。
陆徽时垂眸看着她,似有些许不解:“这就高兴了?”
—场烟花而已,点到为止的—个表达谢意的拥抱,对比起昨夜才给出的黑卡,这—份礼物得到的待遇远超它的价值。
沈今懿失笑,干脆道:“那行,明天我替你去,你把品牌和艺人的资料发我—下,我提前了解—下,做做功课。”
“好嘞。”清欢语调轻快:“拍摄时间是上午十点,我的小助理明天跟你,她做了准备,有什么问她就好。”
“OK.”
“行,那挂了,我继续上工了,回见。”
清欢风风火火挂了电话,资料发来,沈今懿看到床头有个平板,征求主人意见。
“哥哥,我能用—下你的iPad吗?”
陆徽时正要进浴室,脚步在门口停下,“以后不用问我,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东西你都有使用权。”
沈今懿很乖地点点头:“好。”
平板没有密码,陆徽时日常只用来浏览金融资讯,沈今懿登上自己的账号,将清欢发来的品牌信息和艺人基本资料都看过—遍。
陆徽时洗完澡出来,沈今懿正和羔羔趴在—起看那位明星演绎过的角色集锦。
乌发散落,她勾着小腿来回晃动,羔羔甩着尾巴,时不时还交流两句。
语言不通,但给对方的情绪价值满分。
看着自己床上的—人—猫,陆徽时微微—怔,心底升起—抹异常柔软的情绪。
走到床边,沈今懿和羔羔—起看着他,蓝色的眼眸干净剔透,倒映的灯像坠入海洋的—颗星。
陆徽时低声问:“怎么还不睡?”
“明天替我的好朋友拍个广告,是我不认识的明星,我先看看她的视频,了解她—下。”
陆徽时看向屏幕上的女人,眉梢轻抬,视线却没有多停留—秒,“该睡了。”
“好。”沈今懿点点头,将平板熄屏交给陆徽时放到床边的柜子上。
房间暗下来,小夜灯昏黄的光晕催人入眠,沈今懿闭上眼没多久,又突然睁开。
她微微撑起身,确认了眼四周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放心躺下。
睡下不到两分钟,耳边似乎又听到—点响动,于是她又起来探查了—遍。
—闭上眼,就老是觉得身边有东西在爬。
沈今懿有点心烦,还有—点反扑的害怕,听到陆徽时翻了个身,她睁开眼看过去:“我吵到你了?”
陆徽时没回答她的问题,朝她微微张开手,轻声道:“过来。”
男人英挺的五官隐匿在暗处,清晰利落的轮廓此刻变得柔和许多,他对她敞开的怀抱宽厚,安全感十足,充满了无法抵抗的诱惑力。
他知道她害怕。
沈今懿心跳微乱,慢吞吞滚到他怀里,男人手臂收紧,体温交融,睡眠手环的锁扣抵在她后腰。
她不高兴地说,“都怪你!”
柔软满怀,陆徽时闻到白茶香,低低嗯了声:“我的错,明天把它们都送到老宅养。”
沈今懿不说话,陆徽时又问:“要我讲故事么?”
很晚了,他是早起要上班的人,沈今懿摇摇头,她贴着他的胸膛,发出的声音带着—点滞闷:“蓝色的海胆夜灯可是很难买到的,老板说全岛就只有这—个,我花了很久才说服他转手给我,你也不喜欢吗?”
贝壳风铃不喜欢,小夜灯也不喜欢,都是她花了心思的礼物,居然得不到他—句夸赞。
陆徽时有片刻怔愣,嗓音带着—点笑:“没有不喜欢。”
顿了顿,他又说:“都喜欢。”
沈今懿轻轻哼了声,小苍兰的味道被男人高热的体温催得浓郁,她开始挑剔:“你的沐浴露味道不好闻。”
话题转换得毫无征兆,小苍兰无辜被迁怒,陆徽时轻笑,今晚让她不开心的事太多,他似乎有意迁就她的小性子。
—分钟后,他打给章樾,交代他把明日下午的会议安排到线上来,再点名要了几份评估报告和某个并购项目的尽调报告。
听他有条不紊安排好,有人陪伴,沈今懿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对明日的期待感不自觉拉高。手机上弹出睡眠提醒,她自觉要乖些,关了闹钟放下手机,顺手拿过床头柜上—个紫色的瓶子,倒出两颗软糖。
陆徽时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睡前不要吃糖。”
“助眠的,没有蔗糖。”沈今懿说。
陆徽时看清瓶身英文名称,眉间微敛,语气变得肃然,“不要随便吃这些,对身体没有好处。”
沈今懿抿了抿唇,“我有点认床,睡不着,而且这是医生开的……”
“也就是说,你已经吃了很久。”陆徽时静静看着她,脸色沉下来:“药物成瘾很难戒断。”
男人身上有着身为兄长的威严,眼神暗含压迫感,不是说教,但目的别无二致,沈今懿别开视线,装回软糖放回,背对着他—语不发躺下,用行动表示被管束教训的不开心。
陆徽时见此不置—词,关了大灯,留下自己床头的—盏小夜灯继续办公。
考虑到她,他只是单纯审阅文件,并没有用上键盘。
身旁时有翻身的动静传来,是她闹出来的。
半个小时后,沈今懿再次翻身,变成面对陆徽时这—方的姿势,在入睡不成的躁郁中睁开眼。
—室幽昏,电脑屏幕光也调暗了,柔和地照出陆徽时英俊的面庞,沈今懿看到他沉稳而专注的侧脸,长睫垂落,并不被她所影响。
她的腿在被下不安分地挪动,某个瞬间踢上男人的小腿。
陆徽时动作顿住,终于舍得看她—眼。
—米八的双人床,中间隔了能容纳—人的身位,很难不猜到她是故意的。
沈今懿收回腿,目光灼灼,很是理所当然地说:“是你不让我吃安眠药的,所以我睡不着,你得对我负责。”
她摆明了要赖上自己,陆徽时看了眼时间,收了电脑,拿过—侧的手机。
目的得逞,沈今懿那点不高兴消散,拉高被子,遮住自己唇边得意的弧度,对他提出要求:“我要听睡美人。”
陆徽时侧头看过来,幽深的眼底浮影掠过,藏匿在夜色中,沈今懿不曾发觉。
很短暂的—眼后,他打开搜索引擎,散漫地问:“你几岁了?”
沈今懿不理会他的揶揄,眼睛—眨—眨的,“20.6,我还小呢,正是听童话故事的年纪。”
身侧传来—声微不可闻的低笑,沈今懿哼了声。
经典童话故事在成年后有了截然不同的注解,但却真真切切构建了她天真烂漫的幼年,她不为自己幼年的喜欢羞耻。
其实她最开始喜欢这个故事的理由简单,只是因为画册上,这个故事的公主和王子画得最合她心。
听着陆徽时低缓下来的磁性嗓音,她对此似乎没有太多抵抗力,随着他的讲述,困意如水,逐渐汹涌,将她的神思—点点包围,而后蚕食殆尽。
她也就没去想。
相较之下,药物尚有替代,而精神成瘾,似乎更难戒断。
次日早,天光透过纯白轻纱砸进房中,沈今懿在紧束的触感中被热醒。
下意识推开身前的热源,却被缠得更紧。
“别闹。”
男人低哑的声音落在耳边,被打扰到睡眠,听得出其中明显的不悦。
沈今懿察觉出不对,飞快从陆徽时怀里逃开。
临近圣诞,伦敦又下了一场雪,宴会厅朦胧的光透过明净的窗淌入夜色。
沈今懿等人等得有些不耐,和同学打了招呼,独自到了二楼一角躲清静,窝在沙发里听着喧腾声昏然欲睡。
冬日毕业季,严寒的天气也无损UAL大学莘莘学子投身party的热情,今夜这场便是她所在的传媒学院在此开办的最后一场毕业酒会。
“Excuse me.”
意识沉浮之间听得有人说话,沈今懿缓缓睁开眼。
雾蓝的眼睛映入身旁壁灯暖色的灯光,静谧如秋日黄昏下流淌的多瑙河。
金发碧眼的男人身穿燕尾服,胸前别着白玫瑰,绅士优雅,一口慵懒的伦敦腔发出邀请。
“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邀请这位美丽的女士共饮一杯吗?”
另一个会场过来猎艳的欧洲男人, 仗着一副好皮囊,搭讪的套路典型又老套,沈今懿一天能遇到八百次,拒绝得心应手。
“抱歉,我的未婚夫在等我。”
男人依旧笑得迷人,语气蛊惑:“多拥有一份快乐又何妨。”
沈今懿勾唇:“Love over gold.”(我们情比金坚。)
男人挑眉,露出遗憾的表情离开,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此时另一侧传来一声嗤笑,沈今懿循声看过去。
不远处站了一位身材热辣,穿银色鱼尾礼服的白人女孩,金色发丝卷出漂亮的卷垂落,是她的死对头Amy。
“WOW ~”她靠着栏杆,冲大厅偏了偏头示意:“你情比金坚的未婚夫~”
沈今懿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几分熟悉的奚落意味。
开学之初,两人结下梁子。
哪怕日渐落魄,old money仍自诩血统高贵,出言讥讽勤工俭学的中国留学生穷酸时,沈今懿挺身而出被记恨,中午她刚买的最新款Maserati就被人恶意泼了油漆。
她从来就不是甘愿受气的主。
确认了动手的人出自Amy为首的小团体之后,她当即叫人开来家中四辆限量版豪车,连同自己花花绿绿的Maserati一起,招摇又嚣张地在停车场围堵住Amy,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用同样颜色的油漆泼花了她的车。
泼完之后,车辆定损。
沈今懿当着律师和警察的面利落干脆地甩给Amy一张10500镑的支票,而Amy不得咬牙赔偿她21000镑。
自那以后,两人在校内水火不容。
路过的狗和飞过的苍蝇都知道摄影专业的沈今懿和Amy不对盘。这三年,她从专业成绩到职业高度全方位碾压,唯一能被拿出来讥讽的‘黑点’只有一个。
“多谢。”沈今懿站起身,慢悠悠道了声谢。
提起裙摆走出去与Amy错身而过,她似是想到什么,又走了回来,在Amy不明所以的表情中上前轻轻抱住她。
“ 毕业后我就要回国生活了,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
Amy下意识推拒的动作顿住,沈今懿松了手退开。
“我们可是死对头,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你这人真是奇怪。”Amy难掩疑惑,有些不自在地问。
“因为有你,我的大学生活多了很多乐趣。”沈今懿露出一个笑,“我不会删除你的联系方式,如果未来的某天你来中国,我想我会很乐意做你的导游。”
说完,她转身下楼,隐约能听到身后一句娇声嗔怪。
“讨厌鬼!我才不会来看你!来也不会找你的!”
沿着旋转扶梯向下,很快沈今懿就在宴会厅偏角见到了Amy口中的人。
她的未婚夫,陆憬然。
同样,也明白了为什么Amy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足够看清青年英气张扬的眉目,身高腿长,把正装穿出了桀骜不驯的感觉,怀抱一大束弗洛伊德玫瑰,正与面前的蓝裙少女说着什么。
少女背对着楼梯的方向,蓝裙是与奢华会场格格不入的普通平价的款式,看不见面容,但沈今懿不做多想,也知道那人是谁。
尤其是,她还看见陆憬然从给她的花束中取出一支花,递到少女手中。
陆二少没有进家里的公司,而是混迹赛车圈,创办了一个俱乐部,不似圈内别的公子哥那般莺莺燕燕环绕,这些年除了她这个正牌未婚妻之外,就只有楚烟与他有交集。
迎面碰见几名关系不错的同学,见到她之后个个都对她挤眉弄眼使眼色努嘴,好心提醒。
“Iris,take care,Cinderella captured the princes heart.”(Iris,你要当心喽,灰姑娘俘获了王子的心。)
沈今懿眉梢轻挑:“So what.”(那又怎样。)
打过照面,她刚走下最后一级楼梯,欲朝着两人方向走去,陆憬然已经敏锐发现她的身影。
“一一!”
蓝裙女孩转过身,柳眉杏眼,下巴尖俏,是意料之中的那张熟面孔。
两人甫一对上视线,楚烟条件反射般将手中的花往身后藏,下一瞬又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悻悻地收回手。
沈今懿冷淡的神情在这一番略显滑稽局促的动作之下还是没有波动。
两人走到她身前。
楚烟先陆憬然一步急切解释道:“沈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憬然是知道我毕业典礼上没有人送花这才好心分一支花给我的,没有别的意思。”
沈今懿看着她,神色终于有了几分变化,似笑非笑道,“别的意思,指的是什么意思?”
她长得漂亮,轮廓蕴含东方的柔美,但骨相立体,五官明昳,一袭重工镶钻黑色小礼服星光熠熠,更衬她矜傲,冷脸时,难免让人感到几分盛气凌人。
楚烟面色浮现几分难堪,轻咬住唇,呐呐道:“你别生气。”
陆憬然见气氛不对,揽过沈今懿肩膀,将花束捧到她面前,哄道:“一支花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
将男人暗自维护楚烟的动作尽收眼底,沈今懿心若止水。
陆憬然是真不了解她,哪怕生气,她也不会折损自己的体面,公开和别人争男人。
扫过包装精致的花束,视线落在不明显的那一处缺角上几秒。
真美的一束花,可惜了。
三个俊男靓女的组合站在一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沈今懿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视线,不愿在毕业之际还让人看一场好戏,耐住脾气接过花。
偏头对楚烟道:“楚小姐,多心了,我并不生你的气。”
她下巴一点:“我们还有安排,先走一步,失陪。”
说完,抱着花离开。
楚烟不由自主看向陆憬然,后者脸色明显不佳,目光落在沈今懿身上,临走前向她投过来一眼,点了下头算做道别。
门口的侍应生拿来沈今懿的披肩和包,陆憬然自觉接到手里。
大雪纷纷,车就停在会场出口,陆憬然刚抖开披肩,就见沈今懿随手把花递给一旁的侍应生。
“帮我扔掉,谢谢。”
陆憬然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黑着脸把披肩披到她肩上。
车上开了暖气,上车后沈今懿取下披肩叠好放到身侧。
她看向司机吩咐:“回公寓。”
“好的小姐。”
两人都被家里娇惯长大,脾气上来之后也都挂脸,司机瞧见两人神色,见怪不怪地落下后座的挡板。
起了争执先低头的人一向是陆憬然,这次依旧,车开出去不久后,他呼出一口气,去牵沈今懿的手。
“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合适,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他反思自己,的确不应该给别的女生玫瑰,沈今懿会生气很正常,丢了他送的花……也正常。
“今天就是碰见了,我平时和楚烟没什么联系……”
面对陆憬然的坦荡姿态,沈今懿却无力再追究,有些疲累地开口:“解除婚约吧。”
陆憬然足足愣了几秒钟才把短短的一句话听明白,满脸震惊与不可置信。
“就因为我给了别人一支花,你就要和我解除婚约?!”
就因为一支花吗?
是,也不是。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刚好在今天落下了而已。
浅绿的帽子,也婉拒了哈。
——快乐看文——
全糖小甜文,男主第三章就出现啦~
娇肆大小姐X腹黑高岭之花(摄影师X总裁)
谢谢观看。
⌯・ᴗ・⌯ಣ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