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的脑袋撞到墙上,嘴里爆发出震天响的叫喊声:“都是我的错青其哥,求你手下留情不要杀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陈溪尖锐的叫声。
“楚青其!你在做什么!”
倪可儿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
她的突然出现,或许是因为不放心陈溪吧。
从走廊的另一端疾冲而来,她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我推开……猝不及防的我,一头撞到了旁边的玻璃门上。
咣当!一声沉闷的声响。
厚重的玻璃门被我猛地撞碎,门上的玻璃轰然炸裂开来……
“啊呀!”
我一声惨叫,额头传来一阵剧痛,脑子里嗡嗡作响。
头部的伤害牵动我的病情,疼痛如潮水般席卷我的全身,仿佛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在哀嚎。
眼前一黑,我的身子就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
感觉我整个人都碎了。
头顶一热,一股鲜血流了下来……
“楚青其!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简直狼心狗肺!”
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倪可儿的怒斥声再起,“陈溪是因为车祸,才没及时送来支票,而且他已经身负重伤,你怎么还忍心伤害他?”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倪可儿,她正柳眉倒竖,怒视着我。
他无意的?你特么瞎啊!看不出他在假装吗?
还有,你都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就这么急着下定论!
难道车祸这件事,真就是你倪可儿做的局?
所以他,才会全然不顾我头破血流,就开始帮陈溪责问我……
心中突然涌起莫名的委屈,想辩解一番,又觉得一切解释都苍白无力。
现在妹妹还生死未卜,我压下心中万般不忿,一声不吭。
倪可儿走上前,小心翼翼将陈溪从地上扶起来,关心询问他的伤势。
“你怎么样了?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给他送支票,你随便找个人来就好了,干嘛这么傻啊?”
陈溪面露委屈的说道,“我看你那么关心轻轻的病,才想和青其哥好好解释解释……谁知道,他却误会车祸是假的。”
颠倒黑白,诬陷,明明是他自己撞得墙……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词汇量,竟无法细述这绿茶小三的所作所为。
对妹妹的担忧,被冤枉的气愤,以及对倪可儿的失望,种种情绪汇聚,让我呆在当场,任由额头的鲜血滴落……
我内心百感交集,早盖过了额头上的创伤,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唯有对妹妹的担忧,乌云般笼罩我的心头。
懒得再去跟他们争辩,我试图挣扎起身,可没有力气。
最终,我只能无力地斜倚在走廊的墙上。
“楚青其,你命令你,立即给陈溪道歉!”
就在我恍惚之际,倪可儿的声音刺入我的耳膜。
倪可儿这个女人我太了解了,若是我现在不搭理她,只会变本加厉。
“我没有推他,他是自己摔倒的!”我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反驳了一句:“另外,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跟他道歉!”
一听我说这话,倪可儿的脸因愤怒而变得扭曲,话语如刀直指我心:“你以为我瞎吗?明明就是你故意将他推倒……”
“我亲眼看到你抓着他的衣服,然后把他推了出去,他好心好意来给你送支票,你这么做还有良心吗?”
自以为是的偏听偏信,还说你是亲眼看到?
你俩,还真是一对标准的狗男女啊!
此刻,我知道解释什么她都不会信,或许根本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我侧头看向她,目光中只剩下一片冷漠……
“你若不相信,现在就可以报警啊!警察来了去查监控录像,是非区直自有分晓,你我无需争论?”
见我这样说,陈溪连忙站起身。
“可儿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出车祸耽误了事,青其哥也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的话虽轻描淡写,但会让人怀疑我是因为这个才生的气,从而坐实了我在报复他这件事。
倪可儿一听,急忙柔声安慰,“陈溪乖,我带你回家,以后他的事,我们再也不管了。”
陈溪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便将他的绿茶人设进行到底。
“可是,青其哥……他会如何看我们呢?这样的决定,会不会让他误以为我们是逃避责任呢?”
“我和他已经没有情意了,当然也不会再什么责任!”倪可儿板着脸,冷冷地说。
“我,我刚本想好好解释的,可青其哥他根本就不听。”委屈的眼神看向倪可儿,陈溪欲说还休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感受了陈溪的委屈,倪可儿更恶狠狠瞪向我。
见状,陈溪又开始添油加醋,“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没有站稳才摔跤的,真不关青其哥的事……”
他越解释,倪可儿越不相信,反而觉得他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忍心伤害我……更觉得陈溪很善良!
“好了,陈溪你就不要再替他说话了,以前都是你心底太善良了!所以他这种内心恶毒的人,才敢一直针对你、伤害你!”
倪可儿看向我的眼神,越来越冷,“楚青其我真没看错你啊,你果然是个狼心狗肺,手段狠辣的东西。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将你赶出家门!”
呵呵!我是狼心狗肺的人?我确实无药可救,那么你和陈溪又算什么东西?
胸口像是被大石堵住,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俩。
事实竟被你俩如此扭曲,难道这个世界都黑白颠倒了吗?
在他们一唱一和下,我感觉就算自己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妹妹的事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陈溪诬陷我的事再憋屈,也只能往后放。
我知道,今天和倪可儿的误会不说开,以后会越来越难处理……我该说什么?
此刻的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理会别的事,只有妹妹的事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不论我和他们如何争执也是徒劳,继续争论下去只会浪费我的精力和时间,还不如给自己保存点体力。
“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们吧。”
说完,我缓缓坐直身体不再去看他们,任由身体顺着墙滑落在地面,不知不觉间,我额头上的鲜血已经流满脸颊……
倪可儿的目光始终都在陈溪身上,对一旁受伤的我根本就不关心。
原来爱一个人,眼睛里真的可以只有他(她)啊。
嘴角扯过自嘲的苦笑,我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可力不从心!
我这个人碎了!
“年轻人,年轻人?你怎么还不快起来啊,地上凉不要坐在地上,哎呀,你额头伤的好重!”
“护士快来,这个人流了好多血。”
终于,一名路过的医生发现了我,她大声喊来护士。
女护士跑过来,急忙递给我一块纱布,然后,又喊人来处理玻璃门。
直到此刻,倪可儿才意识到,我额头上的血流了好多……
她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差异,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用纱布按住流血的地方,冷漠地扭头看向倪可儿。
“现在起,你我恩断义绝,从今以后,你和我没有恩只有怨!”
这句话一说完,身体各种痛苦再次向我袭来,疼得我视线模糊……
幸亏那名女护士扶住了我,否则下一秒,我真会再次摔倒在地。
“哎呀呀!你伤得好重呀,快跟我走吧!去医护室我给你包扎一下。你出了好多血啊,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随后,女护士才看见倪可儿和陈溪二人,顿感无比诧异。
“咦!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啊?一个大活人受这么重的伤都没看到吗?还在那儿发什么愣啊!难道你们连最基本的医学常识都不懂?他现在的状况再不止血,会死的。”
直到此刻,倪可儿才意识到我伤势的严重,脸色都变了……
“我……”
没等她说话,女护士就狠狠白了她一眼,搀扶着我向医护室走去。
等我包扎好,再次回到手术室走廊,倪可儿和陈溪已经离去。
我看行手术的大门,盯着那盏手术进行时的灯……
时间仿佛被无形之手拉长,直至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才终于熄灭。
疲惫的主刀医生走了出来,后面病床上是插着各种医疗仪器的妹妹。
“医生,我妹妹的情况怎么样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忽地站起身迎了上去。
“不负所托!”
摘下口罩,主刀医生虽然疲倦,眼中却带着一丝欣慰。
“这场手术,真是医学界的奇迹啊!全靠楚小姐顽强的生命力,手术很成功,她随时都有可能苏醒过来!”
“太好了,谢谢!”
听到医生这句话,我欣喜若狂,精神一松,就感到一阵眩晕袭来……
“楚总!”
幸亏,从我身后伸出一双大手将我扶住,原来是何大鹏,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旁。
倪可儿临走前对医院下过命令,轻轻被转移到最好的观察室,各种监测仪器插满了她的全身。
“楚总,您的身体……大夫让你入院治疗。”在大鹏的搀扶下,我轻轻坐在病床边。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我,而是轻轻!”毫不犹豫组织了大鹏的话,我努力的保持,不让自己昏死过去。
“我一定要亲眼看见轻轻醒来。”
吊瓶中的点滴无声落下,轻轻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我急忙喊来医生……
“哥哥,我好痛啊,不想活了!”妹妹的小脸儿痛苦到变形。
这是轻轻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说完,泪珠就从她的眼角滑落……
刚才医生还夸她生命力顽强,怎么一醒来就说自己不想活了?
我看向一旁的主治医生,医生急忙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很抱歉楚先生,楚小姐虽然救过来了,但她要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看着瘦成骷髅的妹妹,还有那张扭曲的小脸儿!
我的心如刀割!
妹妹一醒来就说不想活了,而我也已经命不久矣!
想想这几年的遭遇,我简直生不如死!
心中百味滋生,我强忍着泪水,小心抓住妹妹干枯的手,柔声说:“轻轻乖,你听话一定要活下去,哥哥一定会治好你!”
“嗯!”轻轻使劲点点头。
仅仅一个“嗯”字,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只片刻过后,妹妹的脸上再次闪过极度痛苦的表情,面颊因痛苦而泛起不健康的潮红,随着沉哼一声,她再次昏死了过去……
何等痛苦,才能把一个人生生疼昏过去?
让我泪奔的是,听了我的话即便再难受,妹妹也没有再出声。
她越乖巧……我的心就越疼!
主治医生急忙上前,又是一通的检查……
良久,他吐了一口气,摘下听筒对我说,“楚小姐暂时没事,只是因为无法忍受极端的疼痛,才导致她身体机能的自我保护,从而昏厥了过去。”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她的疼痛?”我急忙问道。
“暂时没有好办法,只能靠药物,可……”主治医生支支吾吾,半晌才说:“可那种药物的价格昂贵,而且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主要还是靠她自己的意志扛过去!”
你们有没有搞错?能令人疼昏厥过去的剧痛,却需要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凭自己的意志去硬扛?
在我的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医生如实相告:“以楚小姐目前的状况,我们需要尽快地再次组织专家组,而且还需要五天内再动一次大手术,否则,她的性命堪忧!”
他抬头看着我,面带苦涩:“想要让楚小姐转危为安,这次手术对她意义非凡,费用也会高的惊人,楚先生您最好早做准备!”
花再多的钱,我也要救妹妹!
“大概还需要多少钱?你能给我个大概数字吗?”我看向医生,诚恳地问道。
“起码还需要三百万美刀!”
三百万美刀,二千多万软民币……
这么多吗?可不论多少钱,我都必须弄到!
皱眉,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