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月黑风高,我纵身趴到慕婉园的墙头。
“夫人,我看今日柳念是故意摔倒让将军罚你,她就是一个没安好心的白莲花。”
“我是将军府主母,自是要安顿好后院。
何况今天是你不对,不该推她,将军也是为了给阿念姑娘出气。”
“女子在这世间本就艰难,她独自一人来到京城,举目无亲。”
她如以前一样善良,体恤他人,明明她自己也身在泥沼。
夫人垂眸,“若她日后真成为府内姨娘,也算半个主子,你需敬重她。
别让将军为难。”
我从墙头跳下,“你以前可不会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笑话,漕帮大小姐受欺负了整个漕帮都会给她出气。
碧罗护在夫人身前,“你又来干什么?
还嫌害得夫人不够惨吗?”
“你真救过我。”
我将胳膊上的疤漏出来,“你给过我一瓶祛痕膏。”
当年我还是个乞丐,吃不饱穿不暖,寒冬腊月拖沓着草鞋。
偏偏又遇上天灾,讨不到吃食,好在漕帮千金布粥,我才能活下来。
她见我是个女子,怕我留疤,好心为我买了一瓶祛痕膏。
可惜,被人抢走了。
碧罗不信,“你明明在边关长大。”
“后来我被人收养,跟着家人前往边关。
如果我没猜错,阿爹阿娘也是夫人寻来的。”
陆婉晴点头,“是,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夫人可记得当初我问夫人的问题,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记得。
既心生怜悯便不能袖手旁观。”
当时人人戏谑,漕帮帮主心狠手辣,却生了个菩萨心肠的女儿。
布粥施饭建慈宁堂,像我一般受过恩惠的不知凡几。
我千方百计回来便是为了报恩。
“夫人可有想过和离?”
碧罗怒视,“你还说不是为了将军夫人的位子。”
我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
“薛毅忘恩负义。
夫人苦等他三年,为他操持将军府,只让执掌中馈却不给银子,备受婆母刁难。
遇事不问缘由指责你。
他配不上夫人。”
碧罗:“对,夫人,将军不遵守诺言,当初求娶你时承诺不纳妾,现不过三年就带回来别的女子。”
我:“......夫人心悦薛毅吗?”
她摇头,“三年的等待已经耗尽了我心中的希冀。”
“他能否给你想要的生活?”
“你不是不知漕帮财力。”
嘶,牙有点酸。
我咂咂嘴,“既不是为了爱,他又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何须倒贴养他一家。”
“想必帮主也不希望你为了虚无的颜面忍气吞声一辈子。”
碧罗狂点头,“帮主要知道夫人被刁难至此肯定会打上门来。”
根深蒂固的思想不会仅凭寥寥几句就被说服。
“可即使如此,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她犹豫道,“何况,就算我同意,将军和婆母未必同意。”
“不然我们打个赌?
一个月内,只要薛毅和他娘同意和离,你就跟我走。”
救命恩人身侧岂容人渣安睡。
此后,每日天不亮我便去老夫人处请安,刷好感刷存在。
“听闻老夫人胃口不佳,这九层糕开胃健脾,特意买来孝敬您。”
“哎呦,这九层糕可在城南,来回要一个时辰。
怎么也要丑时便出门。”
我抿唇微笑,“老夫人吃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你比陆氏有心。”
薛老夫人破天荒留我用了早膳。
临走时,我褪下手腕上的玉镯,“有劳嬷嬷今日替我美言,我若是能登上主母之位必加倍感谢嬷嬷。”
杜嬷嬷手上接过镯子,嘴上却犹豫,“夫人虽是商户出身,但也是将军明媒正娶。
何况......”嗤,何况你们现在吃用都是来自她的嫁妆。
我微微挺腰,扶着吃撑的肚子,“嬷嬷可知,峄城男丁最多。”
杜嬷嬷眼里闪过精光。
三日后,老夫人院中传出风声:要以无所出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