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深吸一口气，维持着面上的平稳。
这一年，我一直在走钢丝。
眼前这一幕，也在预料之中。
战还是逃？
现在的修为，已在太女之上……
我指尖摩挲，几乎瞬间做出了选择。
“阿宁……”
我面上扬起笑容，若无其事般走到她身边。
“闭嘴！”
太女铁青着脸，声音冷若冰霜。
一旁的兄长看到这一幕，面色得意之极。
他压低声音道：“好弟弟，你别怪我心狠。”
“要怪，就怪你做人太贪心，有了太女殿下的偏爱还不够，竟还妄想搭上二殿下！”
“二殿下是我的！”
“至于你，今晚就等着太女殿下送你上黄泉路吧！”
我挽了挽唇角。
看他脸色如阴云笼罩，恐怕气运即将见底了。
接下来，就要透支自身的健康了……
“放心，你也好过不了多久。”
兄长气得冷哼一声，“死鸭子嘴硬！”
“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他说罢，向太女告别离去。
“回府！”
太女冷冷开口。
她伸手，一捆血色长绳出现在她手中，将我牢牢束缚，捆回太女府上。
……
昏暗的地牢。
血腥气浓重。
我坐在牢房过道的位置，看着对面的侍卫正在遭受刑法。
他，正是二皇女派来，监视我的人。
“刺啦——”
滚烫的烙铁落在他身上。
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过一会功夫，侍卫便没了声响。
他，死了！
太女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害怕吗？”
她说着，冰凉锋利的剑刃横上我的脖颈。
跳跃的火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她阴鸷的脸色，“这就是背叛本宫的下场。”
我面色轻快。
“杀了我，对二殿下来说，也是大喜事一件。”
太女嗤笑一声：“二殿下的喜事？”
“恐怕于我而言，才是大喜事一件！”
她虽这么说，却将手腕翻转，收起长剑。
我看她情绪稳定下来，唇角弧度越发大了。
“阿宁身边，少了我这样忠心耿耿的爱慕者，当然是大喜事一件。”
太女听完又气又怒，最后竟笑出声来。
“你还想糊弄本宫！”
“你和锦鲤族效忠姜墨，与她合谋暗害本宫之事，本宫听得一清二楚！”
“怀安，本宫对你太失望了。”
“你入我府上这一年多，本宫信任你，包容你，对你有求必应。”
“可你，却辜负了本宫的一片心意！”
她声音咬牙切齿。
凤眸却泪光闪烁。
“别哭。”
我站起身，忍不住想伸手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
她后撤两步。
眼中泪光收敛，用剑尖抵住了我的心口。
“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你，该死。”
我看着眼前的长剑，平静道：
“我和你一样，是重生的。”
“前世新婚第二日，我看到兄长身边的你，便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可惜，我只能将这份情谊埋藏在心底。”
“后来，我看到你在皇室斗争中，被贬为庶民，惨死街头，我便悔了。”
“万幸上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
太女紧着眉头，紧盯着我。
像是在思索我话语的真实度。
“重生后，我为了来到殿下身边，亲自为殿下保驾护航，不得已之下，才拿走了‘旺己’命格。”
“和二殿下暗中联络，不过是为了套她的计划，及时知道她的动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不过，擅自行动是怀安的错，以后怀安会详细向太女殿下禀告的。”
太女眸中情绪翻滚：
“巧言令色！”
“你不过是被本宫抓包，才装出这番模样罢了。”
“今晚，我便要你的命！”
她嘴上发狠，但手中的长剑却迟迟未进一毫。
而我毫不犹豫向前迈了一步。
剑尖刺破我的皮肤，涌出的鲜血渗透衣衫，印出一片血痕。
太女下意识撤退半步，握紧手中的长剑：
“别过来！”
我笑吟吟地望着她。
眼神扫过她的周身，语气轻佻之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说罢，我大踏步向前。
“当啷——”
太女手中的剑松了，狠狠跌落在地。
她颓然道：“你赢了。”
“来人！”
“将他带走，以后不许靠近太女府半步！”
006
侍卫冲上来，就要将我押走。
我双臂用力，束缚在我身上的绳索寸寸绷断，掉落满地。
看到这一幕，太女满脸惊色。
“怎么会？”
“这条绳索是难得的宝物，难道你的修为……”
我摇头，“还未化龙。”
“不过阿宁……”
“这些人，已经拦不住我了。”
说罢，我走到太女身边，将她打横抱起。
走出地牢。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她拳头用力锤在我胸口。
我轻笑一声，理所当然道：“做什么？当然是做我们新婚之夜该做的事。”
“呵。”
她转过脸，身体僵硬：“怎么要出卖色相，不为你的二殿下守身了？”
我：“？？？”
“为她守身？”
“乱讲，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我们阿宁更美更诱人？”
她别扭道：
“那你新婚之夜——”
我：“怀安这是识相，前世兄长在新婚之夜被殿下赶出门，怀安哪敢越雷池一步？”
“你不敢？这天下还有你不敢干的事？”
我勾起唇角：“怀安惶恐。”
“今晚便以下犯上了。”
她哼了一声，葱白的指尖无力地攥紧了我的衣衫……
007
夜里。
云雨处歇。
我揽着太女密谋，想方设法将二皇女拉下马。
以绝后患。
上一世。
二皇女为夺太女之位，与国师合谋，拉锦鲤族一同做局，一步步削弱太女气运。
最后给她扣上灾星附体，拖累皇族气运的名头，将太女贬为庶民，谋害街头。
而这一世。
因为重生的变动，许多事也跟着发生改变。
削弱太女气运一事，迟迟未能实现。
二皇女已改变了战略。
我缓缓开口：“二皇女这些年结党营私，在前朝势力深厚，想扳倒她，难如登天。”
这一年。
我越是和二皇女接触，便越觉得她势力深不可测。
大皇女虽是明面上的太女，可私下里占上风的，还是二皇女。
所以前世，二皇女才能顺利扳倒太女。
“我们可以重新诱她入局。”
“我记得不久之后，有一场大旱……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为她造势。”
“让她的庞大势力浮出水面，被蛇王忌惮！”
太女勾唇，缓缓道：“骤时她风头太盛，父王自会想办法压制她，克制她。“
我点头。
“那时候，只要我们稍微崭露头角，陛下会亲自为我们造势，好与二殿下分庭抗礼。”
这是一步险棋。
若是站队二皇女，倒能轻松不少。
可她性格狠辣阴毒，毫无人性。
对她无利用价值后，会被她毫不犹豫一脚踹开。
站队她没有好下场。
相比之下，还是太女为人更宽厚些。
……
当晚。
我便闭关，冲击化龙境。
太女将私库向我敞开，助我冲击境界。
可化龙并非容易之事。
无数天之骄子，或永远卡在瓶颈；或冲击境界失败，落得惨淡下场。
我深吸一口气，化龙还是成虫，便在此一举了！
闭关时，对外放出我去世的风声。
太女也称病避世不出。
一时间，这蛇族前朝，成了二皇女的天下。
恰逢连日干旱。
蛇族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干旱，民不聊生。
天象异常。
为祈雨，蛇王蛇后举行祭天大典，求龙王赐雨。
蛇族国师举行完祈雨仪式后，面露难色。
“殿下……”
“这是上天对我们蛇人族不满，故才降下天罚，警示大家！”
蛇王面色难看：“什么？”
国师跪在地上，高声道：“当今太女乃灾星转世，所以才惹来这场天灾！”
“太女体弱多病，命带有凶星，会一生多灾多难，祸患不断！”
“之前有陛下的皇运压制，所以才未有祸患。”
“可如今，这灾星越发强大，所以驸马爷入了太女府，不出一年被克死！”
“陛下，还是要尽早决断才好啊！“
“家有麒麟骨，也难敌化骨龙！“
二皇女想要顺利上位，需得狠狠往太女身上泼脏水。
否则，她也站不稳这个位置。
……
祈雨仪式，草草结束。
当天，民众惶恐，流言四起。
“废太女吧！”
“莫要让灾星拖累国运，连累蛇族百姓！“
“抛开其他不谈，太女这番体弱多病，也难撑起蛇族国运！”
“还是改立二皇女为太女的好！”
而这番流言，是太女和二皇女双方一同发力的结果。
紧接着。
二皇女府中，又挖出异宝。
被族人议论纷纷。
一时间，改立太女之事喧嚣尘上。
008
不久后。
二皇女生辰，举办了盛大的生辰宴。
蛇人族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部抵达。
流水般的贺礼，被送进府中。
做为主人迎客的兄长，一时风头无限。
无数人拍马迎合他。
而我，也同太女一起参加了二皇女的生辰宴。
“你还活着？！”
满面春风的兄长，看到我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一时难以置信。
我挑了挑眉。
伸手揽住了太女的纤腰：“那是自然。”
“你还活着，我怎么可能死呢？”
兄长一时失态，但很快缓过神来，换上了一副不屑的语气。
压低声音道：
“你活着又能如何？”
“也改不了大势！”
“二殿下会顺利登上太女之位，化蛇成龙，继承王位。”
“而我也跟着妻荣夫贵。”
“至于你，就等着被贬为庶民，和大皇女一同沦落街头吧！”
他面色越发兴奋了。
我勾了勾唇角：“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
天上便降下祥瑞。
漫天的七彩霞光，出现在太女府上空，将在场所以人笼罩。
一时间，所有人抬头看天。
蛇王面色凝重。
而其他人站队二皇女的势力，面露狂热之色，将二皇女团团包围。
“祥瑞！是祥瑞！”
“看来改立二殿下为太女，不仅是民之所向，更是上天的旨意！”
二皇女听着众人的恭维，也面露激动之色。
兄长更是止不住的兴奋：
“弟弟，你看到了吗？！”
“二殿下得到了上天的认可！”
而我面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祥瑞？
这是我化龙的劫云来了！
下一息。
我握着太女的手，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空。
云层中。
无数雷劫一波又一波朝我劈下。
我艰难抵抗。
前世，我见过二皇女渡雷劫，倒也有所准备。
对化龙的难度，也有估测。
过程也算有惊无险。
等扛过最后一波，我全身再无一块完好的肉，全被雷劈成了焦炭！
而此时。
天降下雨露，洒满我的全身。
我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渐渐泛出金光，最后化作龙身。
“化龙了！”
太女兴奋道。
“坐好了！”
我将她托上我的背，在云层中盘旋飞舞。
我龙吟两声，天降大雨。
二皇女府上的兽人，看到瓢泼大雨落下，并未躲避。
反而在雨中兴奋地热舞：“下雨了，下雨了！”
“这么一场好雨，在二殿下的生辰降下，便足以证明，二殿下是福星了！”
“微臣建议，改立二殿下为太女！”
当即，有大臣带头，朝蛇王进谏。
其余重臣，也跟着呼啦啦跪下一片。
蛇王面色难看。
就在他要开口之迹，我从云层中俯冲而下！
009
“是金龙！”
“金龙现身了！”
众人齐齐仰头，有人惊呼：“金龙上有人！”
“是太女殿下！”
“怎么会是太女殿下？”
而我，也落在宅院上空，化作人形后，拉着太女朝蛇王见礼。
“儿臣怀安，儿臣姜宁，见过父王母后。”
瞬间，一石激起万丈浪，群臣议论声沸腾！
“怀安？他不是被克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岂止活着？还化龙了！”
在人群中央的二皇女，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怨气冲天！
一旁的兄长，也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迎上他们的目光，扬了扬眉。
是。
我就是故意在二皇女生辰宴上搅局，踩着她的头为太女造势！
不愿？
忍着！
蛇王面上露出喜色。
“快快平身。”
“这场雨，也是怀安召来的？”
我点头，“能这么快化龙，降下雨水，也多亏了太女殿下鼎立相助。”
“好，好，好！”
“这场及时雨，解救了蛇族万民！”
“看来，国师口中阿宁灾星命格，克死夫婿之事，纯粹是子虚乌有！”
“阿宁非但不是灾星，还是吉星！”
蛇王开口。
给这件事定了调。
二皇女银牙紧咬。
此时此刻，她也该明白，这就是一场为她设计的局。
可惜。
已晚矣！
兄长呆立在原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
“不可能！”
“前世不是这样的，二殿下该被立为太女，大皇女被贬为庶民才对！”
“我付出这么多，怎么还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不……”
他像喝了酒一般，脚下步伐错乱虚浮。
最后竟一头栽倒在地。
……
宴会过后。
蛇王开始清算之前的是非。
其中二皇女结党营私，陷害太女，被削去宗籍，打入大牢。
而二皇女在朝中的势力也被连根拔起。
其中，国师妖言惑众被斩立决！
太女地位，再无可撼动。
而之前站队二皇女的锦鲤族人，也重新该站太女。
010
事后。
我和太女一同去大牢中，探望二皇女和兄长。
两人披头散发，坐在阴森昏暗的地牢中，狼狈不已。
再无往日不可一世的模样。
“你来做什么！”
听到脚步声，二皇女抬起头，看到我，眼神满是怨毒和恨意。
我笑了。
双手环胸，吊耳当啷：
“过来，自然是看你们的笑话！”
二皇女被气笑了。
她转头看向太女，皮笑肉不笑道：“皇姐，我可要提醒你一句。”
“他是个背主之人！”
“之前，他投靠与我，本宫看他懂事，便遂他心愿，拿出数万上品灵石，助他在皇姐府中站稳脚跟。”
“我对他的恩情，无异于再造之恩！“
“可待他站稳脚跟，他却毫不犹豫背叛、出卖本宫！“
“我这个旧主，他能毫不犹豫背叛，那下一个背叛的，又该是谁？”
我似笑非笑：“殿下。”
“我投靠你，不过是为太女殿下，做打算罢了。”
“况且，这些事太女殿下早就便知道了。”
“说来这些事，还是您枕边人泄的密呢。”
说罢，我看向兄长。
之前他不仁在先，就别怪我落井下石了！！
二皇女拧眉。
“什么？”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兄长，狠狠一个耳巴子扇了过去。
“啪——”
“贱人！本宫对你那么好，你也背叛本宫！”
“你们锦鲤族，没一个好东西！”
可她被削除宗籍，关入大牢，兄长也不再怵她。
狠狠一个耳巴子还了回去。
一脸凶神恶煞：“我忍你很久了！”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女，可以随意对我呼来喝去？！”
“你居然还有脸说，你对我好？”
“对我好，不过是为了吸我的气运罢了！”
“你害的我全身病痛缠身，晚上连一个好觉都睡不了！”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好。
好啊。
狗咬狗，咬得再狠一些！
可二皇女即便是沦落平民，也有一身好修为。
兄长根本不是对手。
片刻功夫，二皇女便将兄长打趴，踩在了脚下。
兄长脸红脖子粗。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隔着监狱的铁栏杆，狠狠瞪我，眼角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你凭什么能过得这么好？！”
“明明这一世，我已经抢了你的旺夫命格，入赘了二皇女府上！”
“你怎么还能过这么好？！”
“凭什么？！”
“我真是后悔，只看到你表面过得光鲜亮丽，和你换了命格……”
他说着，眼角留下悔恨的泪水。
我闭了闭眼。
心中百味陈杂。
兄长像是想到了什么。
眼神又亮了亮，努力挣扎着爬了起来，朝我开口：
“好弟弟，我知道错了，你想想办法，把我放出来好不好？”
“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你前世是真的对我好！”
“那时，你如我现在一般，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竟还挂记着穷困潦倒的我……”
他猛地一个耳巴子，打在自己脸上。
“我真是贱，真不是个东西！”
我叹一口气。
“你别白费力气了。”
“我不会原谅你。”
兄长眼神又暗淡下去。
我身边的太女，不动神色道：“这么说来，你也重生了，还抢先夺走了他前世的命格？”
“是。”
兄长回答的毫不犹豫。
他话说罢，太女的眼神便落在我身上。
一瞬间，我嗅到了危险气息。
之前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
“阿宁……”
我扬起一个笑来：“其实——”
“闭嘴！”
太女面若冰霜。
011
太女府。
“你跑什么？！”
太女跟在我身后，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声音咬牙切齿。
“我错了。”
“阿宁，虽然那天我说的话，有一部分是假的，但我爱你的心是真的！”
我一边解释，一边往前跑。
一旁，太女的贴身丫鬟看到这一幕，小心翼翼道：
“殿下，驸马爷他就算再如何，也罪不该死啊……”
也有婢女附和：
“对啊殿下。”
“驸马爷这些年安分守己，一心只为殿下，想来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太女停下脚步。
看着她们两人，冷冷开口：
“怎么，他使银子买通你们，来本宫这里为他美言了？”
“本宫记得，当初最见不得他的人，便是你们！“
丫鬟吓得连忙跪下身喊冤。
“太女殿下明鉴！”
“驸马爷从未给过奴婢半两银子，半个铜板啊！”
太女：“起来吧。”
丫鬟松一口气，
太女盯着拦在面前的丫鬟，一言不发。
半晌。
她突然道：“你头上这只珠花，倒是不俗。”
“是吗？”
丫鬟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花，展露笑颜，一副少女怀春模样：“驸马爷便曾夸过奴婢，簪这朵珠花最美了……”
太女听罢，红唇扬起诡异的弧度。
满身杀意更浓：
“好你个郑怀安！“
“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还勾三搭四！“
“你竟还有脸说爱本宫？！“
她追上我，猛地揪住了我耳朵。
“疼疼疼——”
我吃痛道：“阿宁，我错了。”
“以后是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