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娇娇谢玄的其他类型小说《嫁给前任他叔后,我成了团宠全局》,由网络作家“陌上阿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氏气得手脚发凉。这丫头竟然是阴阳怪气说她为老不尊,仗着是嫡母便拿腔作势,企图以养育之恩凌驾在忠君报国之上!沈氏怒拍桌子,“大胆陈氏,竟挑唆老身和侯爷的关系!来人,家法伺候!”小厮拿来了粗沉的木板,一板子下去就能要人半条命。陈娇娇面色如常,站得笔直,通身礼仪姿态连宫中最严格的的教习嬷嬷也挑不出毛病。陈芸芸勾唇一笑,只当陈娇娇在强撑,眼底满是得意。她这大姐姐真是个蠢的,以为嫁给顾昀琛就能耀武扬威了,殊不知这侯府早是老夫人和顾琅玉的侯府了!“好热闹啊!”一道清雅的女声在影壁后响起。紧接着,一道高贵不可直视的身影被一贯人众星捧月地拥簇进来,女子凤冠高束,玉脸丰唇,雪颈直肩,穿戴一身的金饰宝石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光芒。竟是昭阳长公主!——先帝...
《嫁给前任他叔后,我成了团宠全局》精彩片段
沈氏气得手脚发凉。
这丫头竟然是阴阳怪气说她为老不尊,仗着是嫡母便拿腔作势,企图以养育之恩凌驾在忠君报国之上!
沈氏怒拍桌子,“大胆陈氏,竟挑唆老身和侯爷的关系!来人,家法伺候!”
小厮拿来了粗沉的木板,一板子下去就能要人半条命。
陈娇娇面色如常,站得笔直,通身礼仪姿态连宫中最严格的的教习嬷嬷也挑不出毛病。
陈芸芸勾唇一笑,只当陈娇娇在强撑,眼底满是得意。
她这大姐姐真是个蠢的,以为嫁给顾昀琛就能耀武扬威了,殊不知这侯府早是老夫人和顾琅玉的侯府了!
“好热闹啊!”
一道清雅的女声在影壁后响起。
紧接着,一道高贵不可直视的身影被一贯人众星捧月地拥簇进来,女子凤冠高束,玉脸丰唇,雪颈直肩,穿戴一身的金饰宝石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光芒。
竟是昭阳长公主!
——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当今陛下最敬爱的皇姐。
沈氏表情一变,当即起身堆笑相迎,“不知殿下回京,臣妇有失远迎,家中奴仆没有规矩,竟也不通传一声。”
“无妨,是本宫听闻娇娇和侯爷成婚的消息,一路从刺桐港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天,想给娇娇一个惊喜,便只通知了侯爷。”
沈氏心中一凉,“殿下认识臣妇儿媳?”
“本宫是看着她长大的。”昭阳拉起了地上的陈娇娇,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三年未见,我们娇娇果然出落得更加漂亮。”
陈娇娇水眸湿润,一头扑进了昭阳怀里,“昭阳姐姐,我以为你还生气,不会来了!”
“我最疼的就是你,哪能真生你气。”
说着,昭阳摘下了凤冠上的金簪,戴在了陈娇娇的头上,“这本是及笄时父皇赠给我的,如今我赠与你,见此簪如见君王,便是玄儿也动不得你。这新婚贺礼,娇娇可还喜欢?”
陈娇娇心中涌上暖流。
祖父被诬陷时,她伸冤无门,便把昭阳也怨上了,二人为此大吵一架,从此不再往来。
几个月前,她修书一封送去刺桐,未曾奢望她能原谅,可没想到她竟真的回来了。
故人重逢,其乐融融。
被晾在一边的沈氏和陈芸芸又怒又酸。
尤其是看到陈娇娇头上明晃晃的发簪,只觉得分外刺目。
昭阳余光看到一脸复杂的顾琅玉,黛眉一拧,旋即开口,“本宫备了一套刺桐文房四宝,留给世子爷把玩,顺问婚好。”
亲疏之别,三岁孩童也能听出。
顾琅玉拱手,“多谢长公主。”
“太夫人请继续,本宫不打扰了。”长公主拉着陈娇娇的手,亲切一笑,“你随我来,我还从刺桐带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准是你没见过的。”
“嗯!”
长公主一行人走远之后,厅堂之内重归安静。
拿着家法的小厮小心翼翼问道,“老夫人,这板子……”
沈氏恼火,“还不快收起。我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陈芸芸不甘心地离开,眼中满是幽怨。
明明差一点就能让陈娇娇吃苦头了,结果长公主神兵天降。
凭什么陈娇娇如此好命!
她还不知,侯府上下经过今天一早,也悄悄变了风向。
大家都跟明镜似的,长公主从出现到离开,始终没给陈芸芸一个眼神,只当她不存在,可谓是一点脸面也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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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池边。
多彩锦鲤在明澈池水中游来游去,随着鱼食洒落而聚成一团。
昭阳忧心忡忡,“那沈老太太没少在外面编排你家侯爷,是个歹心的。你为何偏偏出言招惹她,刚才那一板子下去可有你受的。”
“不招惹她,她便会对我心慈手软吗?”陈娇娇摇头,“若是继续维持表面一团和气才可怕,我哪天被他们害死,外人都不会多疑。再说,我既然故意激怒老夫人,必然是想好了后路,不会真的让她打我。”
“你这小机灵鬼,之前我还担心你太善良,如今这样我倒是放心了。只不过侯爷的病——”
昭阳一顿,叹了口气,“我那皇弟越发不像话了,竟然把你指给了伤了……那处的凌骁侯,偏偏还是顾琅玉的叔叔,真是苦了你了。”
“我心甘情愿的,也相信侯爷会好的。”
昭阳瞧着陈娇娇红扑扑的小脸,歪头一笑,“凌骁侯郎艳独绝,我孕中还曾看他画像,祈求我儿也能长得如此丰神俊朗,成为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再者说,凌骁力能拔山扛鼎,若是重振雄风,只怕你这小身板受不住!”
陈娇娇面上一烫,忙去捂她的嘴。
她想治好侯爷隐疾,绝非存着男女之情,只是念着庵内相救的恩情,希望好人能一生平安。
怎么这话从昭阳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呢!
嫣红的雪腮红成熟烂的樱桃,如一坨软泥,杏眸也急出盈盈水光,潋滟得饶是身为女人的昭阳也看呆了。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昭阳心想,若她再有女儿,定要在孕中看娇娇的画像,好长成她这般娇憨明媚模样。
“夫人,他们侯府欺人太甚,您瞧瞧这都是什么菜!”
喜梅一早就去领早膳,并不知道公主来,噘着嘴走了进来。
她端着八角餐盒,里面盛着一碗清水白粥和一碟腌黄瓜小菜,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样。
“夫人您身子弱,哪怕后来搬去了郊外,饮食上也一直都十分讲究,厨娘恨不得鱼蛋菜肉都变着法子做,着实是费了心思的,哪里会用咸菜清粥对付!”
“而且,这粥米色泛黄,不知道放了多少天了,这侯府分明就是作践人!”
昭阳探出脑袋,“喜梅没变,还是个小辣椒。”
喜梅听到调笑,这才看到昭阳长公主也在,慌忙福身。
“好了,这侯府做的东西饶是山珍海味我也不敢入口。”陈娇娇打听了,侯爷的饮食从不经外人手,皆是由小厨房专人制作,可见这侯府着实暗流涌动,“喜梅,你想吃火腿蛋羹吗?”
“想!”
喜梅大力点头,口水都要流下来。
陈娇娇笑,“瞧你这馋猫,今天我下厨,昭阳姐姐也留下来尝尝。”
二叔和二婶指着陈娇娇鼻子骂:
“你这小贱人,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竟然不顾长辈死活,强行撵人!好狠毒一颗心!”
陈芸芸灵光一动,“表姐!表姐是贵妃,陈娇娇忤逆长辈,陛下定会给我们做主!”
姚舅母腰杆子硬了起来,“我明一早就递牌子进宫,问问晚辈驱赶长辈是何道理!”
“——不好了!”
姚家小厮慌慌张张跑来,“老爷夫人,刚才宫里传来消息,说贵妃藐视皇恩,损坏了御赐的琉璃手钏,还砸了陛下赐给……陈大姑娘的琉璃玲珑九层塔,禁足三个月,老爷罚俸一年,夫人褫夺三品诰命。”
姚家人当即双腿一软。
“那可是琉璃玲珑九层塔啊,陛下怎么会赐给陈娇娇……就算一百个手钏也抵不了啊,湘湘她实在糊涂啊!”
与此同时,又有陈家小厮来报。
“老夫人,宫里运来十车御赐宝物,是陛下恭贺大姑娘新婚之喜……”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芸芸面色更是难看极了。
——难道陛下对陈娇娇有情是真的?
不,不可能。
陈芸芸眼睛一眯。
地契白纸黑字,他们赖不掉,但是仓库的宝贝,他们都要拿走!
那仓库里的东西都是陈家长房三代积累的宝贝,远远比这破宅子值钱!
不料,陈娇娇不知从哪拿到了仓库台账,笑眯眯道:
“二叔、二婶,这是仓库明细,这三年来二房添置的东西已经命人收拾了出来,你们从仓库拿走的老宅物品我也不再追究。明细在此,还需二叔签个字,省得走出老宅后下人多舌,说我们长房贪了二房的东西,伤了我们亲人和气。”
二叔气急败坏,“你父亲都不敢对我如此说话,你算什么东西竟让我签字!”
陈娇娇裹了裹如雪的白裘,“二叔,夜里寒凉偏我身子还不好,你若是这样与我僵持,怕我撑不到明天就病倒了。若是凌骁侯问起来,该如何是好?”
她本就清瘦,眼尾和鼻尖微红显然是受了夜里寒凉,可如此模样反而比往日更加娇俏,比起西子更惹人怜惜。
陈娇娇自知这招狐假虎威很不要脸。
可是她若是像父亲一样维护陈氏清高风骨,只会落得书中长房灭门的惨剧。
她不要什么脸面了。
她只想她爱的人不受委屈地活着。
“二叔,请吧!”
陈二爷双目猩红,恨恨地签了名字。
他不甘心。
这满屋子的宝贝只有一墙之隔,可他竟然一样也拿不出来。
陈芸芸大叫着,哭得顾不上体面,“父亲签不得!我的嫁妆可怎么办!”
陈娇娇淡淡,“二妹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肱股之臣,多年积攒的家业必然只多不少,妹妹不必担心。对了,这一百两,恭贺妹妹新婚大喜。”
说着,她从袖笼中拿出一张银票。
正是上午,陈芸芸拍下的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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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婚礼一天天临近。
陈娇娇越发像是孩子赖在爹娘身边。
起初,陈信文和姜双宜夫妻俩还担心女儿强势要回老宅,是受了什么刺激,可瞧着女儿撒娇憨态,心中只剩下心疼。
若是他们能强势一些,女儿又何须遭受非议。
陈信文反思良久,从雪花般众多的丹青作品中拿出一张。
无人知道,他其实就是天下文人尊崇的“寒山居士”,一幅画作价值连城。
姜双宜也反思良久,从妆奁中拿出一块如细闪流彩的胭脂。
无人知道,她其实就是名声赫赫的桃花娘子,研究出的胭脂水粉千金难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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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嫁前一夜。
姜双宜悄悄地塞给了女儿一本书,目光慈爱:“娇娇,这本书你收好,一个人的时候认真学学。”
陈娇娇展开书,起初并没察觉到不对。
翻到后面,她脸色羞红。
这本书竟是教女子房中之术取悦夫君的!
“娘~”
她雪腮泛红,贝齿咬着红艳艳的下唇,如烫手的山芋随手藏在了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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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年五月初七。
凌骁侯府前张灯结彩,两场婚礼在同日举行。
陈娇娇从老宅出阁,身上的嫁衣是她亲手缝制,琉璃线绣着的花纹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小孩子们围着起哄,说新娘子是神仙妃子,陈母笑着给了说吉祥话的孩子红封。
吉时到,陈娇娇拜别父母,登上了结亲的轿子。
喜轿上四角金铃叮当作响,如报喜喜鹊,十里红妆紧跟随后,前面的队伍进了侯府,最后面的嫁妆箱子还没出陈家老宅。
这豪奢场面不禁让人回忆起当年天子帝师迎娶江南才女的盛状。
相比之下,陈芸芸那边就逊色了许多。
中规中矩的喜轿中,陈芸芸气得手绞烂了手帕。
若不是陈娇娇抢了老宅,如今风光无限的就是她了!
心腹丫鬟撩开车帘,“姑娘,凌骁侯并未亲自接亲,是宗族兄弟去的。”
陈芸芸脸色稍霁,眼角染上了得意。
就算是那贱人抢去了老宅和无数宝贝又有什么用呢?
侯爷自凯旋后就闭门不出,性子诡异到极点,连下人都不敢进院门。
还有他那个小妾。
明明是低贱妾侍,却极得宠爱,大摇大摆赴宴参会不说,嫉妒心更是骇人。之前送进侯府的美人都是被她活生生虐/待死的,可谓嚣张到极点。
等陈娇娇嫁过去,定没有好果子吃!
另一边——
对于侯爷没来接亲一事,陈娇娇并未讶异。
乖乖按照流程走完了成亲事宜后,就被带入了新房。
侯爷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下令所有人不得跨进他的院门。
因此,过了院门喜娘便只让她一个人进去。
夜渐渐深了,房间空寂得很。
“喵呜!”
听到院外有猫叫,她心中一动。
喜帕遮着视线,她便双手探在前面寻路。
走到了院子,掌心摸到了一堵墙似的东西。
黑暗中,触觉格外敏感,掌下之物温热而韧弹,“这是什么,手感倒是稀罕。”
陈娇娇疑惑着,小手向下移动。
“摸够了?”
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从头顶响起。
“啊!”
陈娇娇意识到自己摸到的是男子,触电般缩回了手,脸上火辣,启唇想解释却太紧张咬到了舌头。
顾昀琛揭开喜帕,就看到了陈娇娇美眸含雾,水汪汪看人如融化的春水,小而秀挺鼻尖微红,檀舌抵着贝齿艳红吐出小截,美娆娇艳,不可方物。
御书房内,隔音极好,听不到姚玉湘气急败坏的声音。
玉桌上的兽首香炉氤氲着袅袅青烟。
陈娇娇轻轻一嗅,便知这是用龙涎香和苏子叶制成的熏香,有助于安神静心。且这药是双倍剂量,可见刚才黄公公所言非虚。
天子坐北朝南,闭着眼眸。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站在身后,揉捏着颅骨两侧穴位之上。
阳光透过窗照射进来,浮游在空中的尘埃宛如萤火虫一般耀眼。而更耀眼的,是坐在层层奏章中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凤眸薄唇,不怒自威。
那张记忆中青涩的脸早已棱角分明,比起寻常皮囊好看的少爷公子,眉宇间横添君临天下的王者霸气,好似月夜下于巍巍群山之巅嘶鸣的孤狼。
她轻轻挥手,让那小太监退下。
小太监如蒙大赦。
陈娇娇轻柔走过去,温柔地按着天子眉心。
她的指尖已经藏在手心中好一会儿了,温度不会凉得冰人,也不会热得黏腻,好像是暖玉细腻温和。
谢玄眉心舒展,“你这小子长得五大三粗,这手倒是——”
闻到了空气中的梅香,他猛地睁眼。
看到了眼前人时,那双喜怒不形于色的眸子涌上一丝喜悦,“你终于来了。”
说着,那绣着龙纹的明黄色广袖在空中疾速一甩,欲把她拉入怀中。
陈娇娇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表情如水清淡,“听闻陛下赐婚,臣女特来进宫谢恩。”
谢玄浓眉一皱,“你来就是为了和朕说这个?”
陈娇娇抬眸,眼波澄澈,“陛下曾说过,愿为阿娇摘天上的星和水里的月,不知道现在阿娇可还能当真?”
阿娇。
阿骄。
谢玄有一瞬恍惚,仿佛回到了二人儿时。
她扮作少年郎听老师授课,化名就是阿骄。
在他愣神之际,陈娇娇雪腮染笑,“瞧臣女问的是什么话,君无戏言,陛下怎会食言?”
她笑起来很甜,如白瓷碗中沁凉的黄桃糖水,娇甜青涩。
谢玄黑曜石的眸子涌出春潮般的汹涌狂涛。
他最爱她的这副样子。
娇艳得好像是不堪一握的娇花。
哪怕亲吻,也舍不得用力。
谢玄眸子一软,“娇娇,朕可以封你为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陈家一脉也可以青云直上,你父亲可以连升三品,我们的孩子可以赐封地封亲王,不必参与到朝堂争斗中,做一个快乐的闲散王爷。但是——”
话锋一转,谢玄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眯在了一起,鹰隼一样的眸子锐利非常。
“如果你依旧誓不为妃,想让朕废掉后宫而只宠幸你一人,朕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浩浩江山远比一个你更让朕想要拥有。”
江山,远比美人重要。
陈娇娇弯了弯笑眼,本就如花的笑靥此时变得更加动人,“陛下心胸广阔无垠,儿女私情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陛下您误会臣女了——”
“臣女不要权势,也不要后位,只想要一颗西域进贡的还魂丹。”
谢玄拧眉,“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陈娇娇叹息,“臣女近年身子越发不好,想求一颗救命。”
“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这个?”
谢玄仔细地看着她的脸,想在这个如花的面容上看出一丝端倪。
哪怕是一点点她想抗旨拒婚的意思都好。
他如此下旨,就是想逼她做出选择。
他不敢用其他人试探,而身患隐疾的凌骁侯便是最好的人选。
若是陈娇娇不嫁,他就随便找一个貌美女子顶去,成全君臣美谈。
而她若是嫁——
凌骁侯侯府水深,她受受磨难,早晚也会向他乞怜讨饶。
阿娇,也永远是只能属于自己的阿娇。
“不是。”
谢玄心中一动。
只见,那张嫣红的唇笑得甜如蜜饴,“娇娇此番来是主要感谢陛下赐良缘,顺便才想向您要枚丹药讨恩典的。凌骁侯少年一战成名,是盖世英雄,能嫁与他为妻,是臣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闻言,黄公公肩膀一颤。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陛下脸色,朝着陈娇娇连连摇头。
陈大姑娘聪慧至极,怎么会不知道陛下想听的不过就是一个服软求饶。
那西域丹药是怎样的珍贵,就算是皇后都不敢来求半颗。
但是只要陈娇娇开口的东西,除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没有陛下不答应的。
“很好,很好。”
谢玄咬牙冷笑,挥袖打翻了澄泥砚,墨汁四溅在波斯地毯上,吓得黄公公连忙跪在地上。
谢玄脸色阴沉得可怕,额上青筋暴起露出紫色的血管,声音冷漠如冰,“拿着还魂丹滚出去,今后别让朕再看到你。”
“谢陛下。”
陈娇娇得偿所愿,把放置丹药的琉璃塔收在袖笼中,福身离开。
.
宫殿之外,夕阳浓艳。
她走在长阶之上,心脏狂跳,并没有方才的镇静自若。
她并非怕谢玄,而是觉得愧对于祖父教诲。
祖父曾教导她忠君刚正,而她刚才却拿捏谢玄对陈家的愧疚、对她的情谊,以小人行径索取了世间独有的宝物。
不过,她不后悔。
写书人曾形容,她是谢玄的白月光。
在她死后,天子反手覆了侯府数十年的根基,在民间找尽眉眼像她的人,举国无人不知帝王的痴心情深。
可是,陈娇娇最了解谢玄。
他善说假话,演了一场自诩深情的戏,只为铲除功高震主的凌骁侯府罢了。
谎话说多,连他自己也信了。
谢玄若真的喜欢她,又怎么会明知侯府是火坑,也逼她跳下。
侯府老夫人和侯爷不睦,婆媳之间让她如何相处?
她成了前任未婚夫的婶婶,天下人会怎样联想和指责?
所以,比起谢玄,她宁愿信任未曾谋面的凌骁侯。
这丹药,也是她为他求的。
凌骁侯三个字,震慑得何止是边境蛮夷,没有人不忌惮于他。
——包括天子。
她求药救他,一是想知恩图报,让顾昀琛护她一家周全。
二是书中他离奇暴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如此有功之臣,不该因被君上猜忌而殒命。
“贱人!”
一道阴狠的女声在身后突兀响起。
陈娇娇察觉不对,向左侧一躲。
紧接着,一记凌厉鞭子从她脸侧擦过,落在她身后的红墙之上。
只听“啪”的一声,墙面上鞭挞留印,狰狞如疮,足以见得挥鞭人用了十足力道。
若不是她方才躲闪及时,怕早已毁容。
她回头,就看到了一脸阴鸷的姚玉湘。
姚妃环胸,“我当是谁挡了本妃的软鞭,原来是通敌叛国的蛇鼠之辈!幸好,本妃及时收了回来,不然你的血脏了我的软鞭可如何是好?”
陈娇娇表情如常,福身施礼。
姚玉湘斜了她一眼。
瞧见那张娇花似的脸蛋只涂了薄薄一层胭脂便纯美秾艳到了极点,眼中妒火更盛。
“狐媚子,你来皇宫是妄想陛下收回成命吧?可惜啊,就算你使劲浑身解数,嫁给凌骁侯那阉人一事也是板上钉钉了。”
说着,姚玉湘得意地露出手腕,纯净透明的琉璃鎏金珠串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这是昨夜陛下赏我的,一小颗通体透明的珠子便价值千金,需要无数工匠花费数月才能打造完成。陈娇娇,陛下现在爱的人只有我。”
“噗。”
陈娇娇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原以为姚玉湘虽然笨些,但是也能拎得清帝王无情的道理,没想到她竟是真的以为谢玄爱她。
“你笑什么!”
姚玉湘眼眸一厉,抬手就要再度挥鞭。
见状,陈娇娇从袖怀中拿出一宝塔,置于掌心上,“贵妃当心,莫坏了陛下御赐之物。”
姚玉湘一听,忙收回力道。
结果没控制好方向,鞭尖“啪”地抽回手腕,崩断了琉璃鎏金手钏。
一颗颗珠子如雨滴落下,有的落地碎成两瓣,有的则圆溜溜滚落四散。
“陈娇娇,你这贱人!”
姚玉湘吃痛地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腕,气得发狠,忙吩咐宫女找齐珠子。
她抬眸,瞧见陈娇娇掌中之物之后,顿时嫉妒得满目猩红。
这竟是她多次向陛下讨要的琉璃玲珑九层塔!
这宝盒呈玲珑九层塔状,通体琉璃,纯净如冰,于阳光下呈现七色彩柱,其中有一镶金暗盒,可放置贵重之物,让人一见便爱不释手。
若说她刚才炫耀的手串价值千金,那这个用料更多、心思更巧的玲珑宝塔怕是万金也难换。
姚玉湘脸色惨白。
难道……陛下心中还有陈娇娇?
不,定是这狐媚勾引陛下的!
姚玉湘呼吸急促,当即劈手夺过琉璃宝塔,不管不顾地扔进了莲花湖里。
陈娇娇惊呼一声,追到湖边木栅处,一脸心疼。
这湖通往宫外,水面之下暗波湍急,哪怕立即下水去捞,也不会寻到踪影了。
姚玉湘如同一只战胜了的孔雀,得意洋洋离开。
见她走远,陈娇娇平静下来,脸上并无惋惜神色。
她松了口气,悄悄把手中金箔包裹的还魂丹收在了袖笼中。
是了,她是故意激怒姚玉湘的。
这玲珑宝塔于外人看来已然十分贵重,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其中装着的是还魂丹,只怕更会引来更多非议。
况且,若被天子查出其中丹药是她为顾侯而取,又是桩麻烦事。
如今众目睽睽下,姚玉湘毁了宝塔,所有麻烦都解决了。
至于姚玉湘——
谢玄是否会惩处“毁”了救命灵药的宠妃,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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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暮。
天空染上粼粼红云,天边的云朵烧得如火如荼,染红了一排排垂柳。
现在回乡下,已经来不及了。
陈娇娇思量半晌,对车夫说道,“去老宅。”
陈家老宅青瓦白墙,和长安城其他府邸大相径庭,是四十多年前陈娇娇祖父为讨祖母欢心,在长安城建了一处江南风情的院落,解祖母思乡之情。
陈娇娇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直到后来盛宠不再,陈家二房竟厚着脸皮,意图抢占老宅。
父亲素来心气高,不愿意和二房争短长,搬去了郊外宅子。
陈娇娇瞧着熟悉的一砖一瓦,指尖拂过了落灰的墙,嫣红的唇噙着一丝笑,似乎回忆着童年美好的一幕幕。
她沿着回廊去了饭厅,给堂祖母请安。
撩开绣着常青松的帘子,暖黄色灯光照亮风尘仆仆的黑暗。
瞧见一大桌子,陈娇娇才知道姚家人也来了。
一桌十来个人,堂祖母坐在主位,两侧是陈二叔一家和姚舅父一家,其余都是晚辈。
堂祖母今年七十有余,精神矍铄,头戴着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金线暗纹发带,银白色的头发板正地绾成低髻,一身绛紫色锦衣衬得雍容华贵到了极点。
扫到陈娇娇一袭宫装,堂祖母冷声,“进宫了?”
陈娇娇点头,“路过陈宅,便想着来给祖母请安。”
“嫁人之后你要恪守妇道。”堂祖母一顿,脸色沉了下来,“今天能让你进家门,已经是看在了你未来夫家的面子上。芸芸是世子夫人,湘儿是宫中贵妃,莫要因你做了丢脸的事,让她们抬不起来头!”
“祖母说得极是。”陈娇娇乖巧。
姚舅母瞥了眼,暗里得意。
陈娇娇曾名扬长安,无数贵女在她的衬托下,黯淡沉寂。
如今这长安第一美人落魄到嫁给阉人,而自己女儿却成了当朝宠妃,足以让她扬眉吐气。
姚舅母笑着开口,“老夫人,我们湘湘一直记挂着您,昨天得了陛下不少赏赐,其中有一株千年人参,特意带来孝敬您。”
“湘儿有心了,听说波斯国进献的琉璃鎏金手钏陛下赐给了湘儿,那手钏我曾见过,当真是稀罕物。”
一夜过去。
陈娇娇蜷在床上一角,微微掀开被子一角,偷看外面。
窗透初阳,儿臂粗的红烛还在烧着,而顾昀琛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娇娇长呼了一口气,这才把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一想到昨天晚上,她脸又红了几分。
顾昀琛昨天以为她不会浮水,才会游过去救她,并非是她想的那层意思……
回忆起她抱住他时的场景,陈娇娇尴尬得又缩回了被子里。
都怪娘给的那本书!
“姑娘……不,夫人!”喜梅笑嘻嘻走进来,“夫人今天瞧着气色真好。”
陈娇娇一喜,“你怎么进来的,侯爷不是不让别人进来吗?”
喜梅挠了挠头,“我本在院门口守着,侯爷见我眼生问我是谁,我说是夫人丫鬟喜梅。侯爷一听我名字,表情变了变,然后就让我进来侍奉。”
喜梅说完,还纠结嘟囔,“夫人,奴婢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陈娇娇涌上笑,没告诉她这名字和“洗没”谐音。
她怕这小妮子知道后脸皮薄,嚷着改名字,便摇了摇头,“没什么,先帮我洗漱换衣,一会儿得去给老夫人敬茶。”
“好!”
一炷香过去,喜梅看着镜中美人痴愣半分。
陈娇娇束着飞云髻,头上斜插一支白玉木芙蓉,黛眉低垂,桃眸善睐,两侧明月琉璃耳铛摇坠夺目,一身新妇红衣衬得她面若芙蓉,身材玲珑。
喜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一夜不见,夫人更美了几分,好似去了一半病气。
同帝师尚在世般明媚。
穿过回廊,陈娇娇来到了侯府太夫人的院子。
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子内传来了满堂欢笑。
——似乎有人已经来了。
果然,掀开绣着南山老松的门帘,就看到顾琅玉和陈芸芸已经到了。
老夫人沈氏坐在主位,她刚过完五十五的寿辰,满头黑发,保养得如四十出头一般,头戴金丝八宝穿花金抹额,一身翡翠镂金洋缎褂衬得她富贵高雅,精明深沉。
在书中,这位太夫人偏爱亲孙顾琅玉,厌恶极了庶子顾昀琛。
得知顾昀琛丧失生育能力后,她一哭二闹,要他立他侄儿为世子。
顾昀琛死后,她在侯府称大,对陈娇娇从来阴阳怪气,并伙同陈芸芸栽赃她爬床,打断了她的腿之后便将她扔在柴房,她苟延残喘,如丧家之犬。
陈娇娇握紧了手心,脸上含笑,“太夫人福安。”
沈氏瞧了眼漏刻,眼皮一掀,“起得晚些,昨夜可是辛苦了?”
人人都知道侯爷有隐疾,新婚之夜怎么辛苦,伺候的下人都憋着笑,等着看新夫人的笑话。
陈娇娇柔身,“侯爷怜我寒疾在身,特许我能在后院温泉沐浴,今晨又小泡一会驱去寒气,想着须给老夫人请安,便急急赶来,还好并未耽误时间。”
沈氏一顿,顾昀琛竟然允许她进温泉?
这温泉是从霖山引下来的泉水,工程浩大,就算一品公卿都未必有这财力。
建好温泉之后,她呼来了不少京中贵妇,就为了炫耀这温泉池。
可是不想她们人聚齐了,守在门口的秦虎却轻飘飘落下一句话打发她们。
——侯爷爱干净,不想和人共浴温泉才引水入府,夫人们若喜欢也可请匠人挖凿。
沈氏颜面尽失,一时间之间成为贵妇中的笑柄。
陈芸芸嘴甜,“听闻温泉不仅能驱逐寒气,还能延缓衰老,怪不得祖母能妙龄永驻,原来是后院凿了温泉。”
沈氏摆了摆手,“你这丫头嘴倒是甜,我也不过是隔三差五和老姐妹们上山浸泡,赶明儿你也跟着一同去。”
“祖母何必舍近求远,府里不就有吗?”陈芸芸是知道那些往事的,此举一是为了讨好沈氏,二是不想陈娇娇独占温泉,“姐姐,你说是吗?”
沈氏满意地看了眼陈芸芸,心中对这门婚事更是满意。
“侄媳说笑了。”陈娇娇改了称呼,“咱们虽然进了一家门,此后便是一家人了,可毕竟瓜田李下,这温泉池建在了侯爷寝院内,先不说侯爷那边可否方便,你若想去也得先问问侄儿的意思。”
陈娇娇含笑看向了顾琅玉,“侄儿,你说呢。”
顾琅玉恍若未闻,一双眼睛自陈娇娇进门,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本以为三年未见,情谊也就淡了。
可是当陈娇娇再度出现在他眼前,他心中仍狠狠一跳。
所有的不甘和怨恨如洪水袭来。
三年前,天子帝师通敌一事震惊朝野。
祖母极力反对和陈家的婚事,为此他绝食三天三夜,终于换来了祖母的一丝松动。
可当他正想把这个喜讯告诉陈娇娇时,却不知道长安城内早就传遍了她的风言风语。
他自然不信。
然而他找遍了长安城,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他能问的人只剩下当时也在现场目睹所有经过的陈芸芸。
没想到,他却得到了对方躲闪且漏洞百出的回答。
那偷情一事……便是真的了!
少年一腔真心被人如此轻贱,一时间是又羞又怒。
他一气之下换了庚帖,甚至存着羞辱她的想法,改娶了陈芸芸,他也要她尝一尝被背叛的滋味!
这些年来,他无数次构想着二人重逢的画面。
他要看她伤心、看她难过、看她追悔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不想,这一见竟然隔了整整三年。
再见面时,她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婶婶,出落得越发清雅秾艳,好似海上圆月,令人一见惊艳,便移不开视线。
陈芸芸瞥见顾琅玉的神情,心中顿时涌上积怨。
昨夜,世子根本未碰她,甚至还在酒醉之时念着陈娇娇的名字。
都怪陈娇娇这个狐媚子!
陈芸芸摆出无辜模样,“婶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替祖母不平,祖母乃侯爷嫡母,养育之恩大过天,为何家中明明有温泉池,偏还让祖母远行山上?冬日积雪,夏天毒日,祖母老人家怎么受得了?”
沈氏也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孙媳莫说了,我虽是嫡母,但毕竟不是侯爷亲生母亲。”
这祖孙二人一唱一和,分明把陈娇娇置在了骑虎难下的地位。
顾琅玉皱眉,想替她解围。
转念记起了那些往事后,脸色一变,如同吃了苍蝇,干脆也冷眼旁观。
这女人能把他玩弄鼓掌之间,心机可见一斑,又何须他帮?
“那的确是侯爷不孝。”
八个字,陈娇娇说得掷地有声。
满堂寂静,沈氏也是一惊。
她恨毒了这庶子,也从未敢当众说过他不孝。
陈娇娇徐徐,“侯爷十二投军,十年间浴血沙场,杀敌无数,只凭‘凌骁侯’三字便能吓得蛮夷畏战退兵,确实有功。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独自享用天子特准的温泉池治病疗伤!他所受的伤,不过抵御外敌时不小心伤到的,可见白骨而已,哪比得上老夫人受风寒严重?”
一刻钟后。
陈娇娇净手立在小厨房内,细嫩的手指握着宽刀。
火腿是金华运来的,色泽鲜艳,红中带白。
她将火腿精华的上方部位切成薄片,此处肌肉纤维紧致细密,最是鲜嫩。
蛋羹做起来看似简单,却也费心思。
火多一分,老韧。
火少一分,生腥。
想要做得软嫩香滑,须得仔细时间和火候,很是磨人耐心。
端上桌后,昭阳舀一口蛋羹,咸香嫩汁扑卷而来。
她本还准备做做样子,哪怕娇娇做得不好吃,也要做出十分满意。
如今她倒是来不及评判,端着碗就吃。
这架势,哪里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公主殿下。
陈娇娇笑着摇头,转身去拿茶叶。
桌上共摆着四碗蛋羹,昭阳见多出一碗,以为是给侯爷留的,便贴心没招呼吃得正香的喜梅,而是让自己的婢子送去,“见了侯爷,你就说这碗蛋羹是娇娇专门为他做的。”
等陈娇娇烹茶回来,见蛋羹少了一碗,面露疑惑,“喜梅,你这么快就吃完第一碗了?小馋猫,也不怕烫到,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多做了一碗,没人和你抢。”
“奴婢只吃了一碗……”
喜梅面露委屈,“长公主把那碗送去侯爷书房了……以为是您给侯爷做的,刚送走。”
.
凌霄苑,书房内。
黄梨木书架上有市无价的古籍摆放得满满当当。
顾昀琛捧着书卷,对面立着一个站姿慵懒的绯衣少女。
女子高挑,生了一双狐狸似的眼眸,眨眼睛时似有星光闪耀,抱着寒山居士的画卷不松手,“昀琛哥哥,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宝贝了吗!”
顾昀琛表情如常,黑如点漆的眸子铺着一层寒霜,没有给半分眼色。
还是侍卫秦虎看不下去了,“容神医,寒山居士的画就流出三幅,一个藏在皇宫,一个卖到了海外,如今就只剩这幅了。”
容放捧心作痛,嗲声嗲气:“好一个顾昀琛,平时一口个宝贝地叫人家,结果现在翻脸不认人了,一幅画你都不愿给人家!”
秦虎面色复杂。
要不是容公子是救了侯爷的神医,还男扮女装扮作侍妾给侯爷治病,单凭他这些腻人的话,就早没命了。
这时,一侍卫走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蛋羹。
“侯爷,方才长公主侍女送来了火腿蛋羹,说是夫人专门为您做的。”
蛋羹一端进房间,火腿的香味便扑面而来,甚至能想象出咬上一口时的那般软嫩。
顾昀琛不禁想起了昨夜温泉池中的小娇娘。
也是软得一塌糊涂。
秦虎拿出银针,扎在羹心处,银针未变色。
容放啧啧,恢复了清润的男声,“若是夫人知道自己夫君如此揣度她的心意,怕不知道会多伤心呢!况且,顾铁树你从不吃外人做的食物,扔在一边,真是平白糟践了食物。我勉为其难替你吃了吧。”
容放说得勉强,可是一双眼睛盯在蛋羹上,如饿狼般直冒着绿光。
容放一生有三大爱好:
美人,美画,美食。
作为吃惯了各地美食的饕餮,能对一道家常菜如此感兴趣,倒是难得一见。
顾昀琛目光落在蛋羹上,“拿来吧。”
蛋羹软绵,刚含在舌/尖一卷,便化成一团鲜汁,而火腿的弹韧增加了整体的口感和层次,满满都是鲜嫩咸香,甜润多汁。
顾昀琛瞳孔一缩,思绪恍如回到了多年前。
不知不觉,白瓷碗见了底。
见此,秦虎眼中满是惊喜。
三年前,侯爷经历生死一战,容神医好不容易从阎罗王处抢回了一条命,除了固定的汤药外还定了许多菜谱,有助康复,可侯爷往往吃一两口便没了食欲。
这可愁坏了秦虎,为了让侯爷多吃点饭菜,他不知换了多少名厨。
可几年过去了,这些自称厨神的人,也没能让侯爷多吃一口。
没想到,夫人竟然一碗蛋羹就解决了他们的难题。
她定是仙子下凡,来拯救侯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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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窗之下,芭蕉鲜绿。
陈娇娇送走昭阳后,就倚在贵妃椅上绣花。
她的女红是宫中教习嬷嬷亲手教的,得了几分真传,不过她嫌绣花枯燥,经常和小姐妹结伴打马球。
自她病了之后,倒是习惯用绣花来消磨时间。
喜梅笑嘻嘻进来,“姑娘从不穿这么深色的衣服,是给侯爷做的吧!”
陈娇娇嗔怪她一眼,“就你话多。”
喜梅吐吐舌,“夫人真是疼侯爷,一点委屈也不肯他受。绣披风最劳心费力,但愿侯爷能知道您一片真心。”
陈娇娇摇头一笑。
这披风是绣给侯爷的不假,但她也是存了私心的。
她总想着自己死后,侯爷能睹物思人,念着她的好,待她自己的家人才能更好。
她知道,若是把这真话告诉喜梅,这小妮子必然又该哭了。
因此,她未言语,只当默认了。
傍晚,膳房送来的东西依旧难以下咽。
陈娇娇早有准备,亲自下厨做了道清蒸鲈鱼和清炒茼蒿。
主仆二人摆好碗筷,刚要落座,门忽然被人推开。
顾昀琛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身玄色锦衣衬得他肤色冷白,灯烛照耀下越显清冷气质。
见到桌上的两副碗筷,他眉头一挑,“你知道我来?”
陈娇娇知晓他误会了。
如她和喜梅这般同桌用膳的主仆,在普通富贵人家都鲜少,何况是规矩森严的侯府。
她盈盈一笑,顺着他的话,“让侯爷见笑了,妾身在家中时见母亲常下厨给父亲做饭,便想着天下夫妻本该如此。方才问了人才知道,侯爷吃不惯外人做的膳食,妾身今后不会擅作主张了。”
顾昀琛眯眼,“可本侯听说,陈家大爷是个惧内的,每日以给妻儿做饭为乐。反而是陈姜氏,乃将门嫡女,舞刀弄剑,十指不沾阳春,不知何时会洗手做羹汤了。”
陈娇娇一噎,水眸瞪得圆圆的。
侯爷怎么会知道她的家事?
早听闻顾侯疑心重,若是因为这小小谎话就不再信任她,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万一书中的结局成了真,陈娇娇一时间悲从中来,乱了阵脚,檀唇半启,不知道如何回答,急得秋瞳涌上了一层水雾。
她可算知道了,说一句话需用十个谎来圆的滋味了。
顾昀琛见状,喉咙一紧。
这小女子在嫡母要动家法时都面不改色,怎么他说了一句她父亲惧内,便委屈得不行。
这副样子让他想起了幼时曾养的一只雪兔。
每每兔儿受了惊吓,便缩在自己怀里打颤,须得他摸摸才好。
不知她的手感,可与那兔子一样?
他心中想着,手已经先一步落在了她的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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