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辛月影沈清起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疯批权臣的炮灰原配辛月影沈清起 番外》,由网络作家“灯旺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个婆子沉声道:“我说我家鸡怎么死了呢?还留了个鞋子印!”她恍然大悟,看向孟如心:“鞋印不大,又细又小,就是个女人的鞋印!”远处一个矮矮胖胖的婆子跑过来,边跑边哭:“哎哟不好了,关大爷,我家的小猪崽都死了啊,二三十条啊,老母猪新下的崽啊!我还打算留着卖钱啊,都死了啊!”她越说越委屈,跑到关外山面前,两腿一盘,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哎呀,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啊,我活不了了啊,造孽啊!”她激动得拍打着双腿,身子前后摇曳,哭得很有节奏。死鸡婆子走过去,抻抻她肩膀,恶狠狠的指了指孟如心。死猪婆子一滴眼泪没嚎下来,忽然静止,愣愣看着孟如心那边。孟如心摇头:“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她连连摆手,矢口否认,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着她不知情。可万语...
《穿成疯批权臣的炮灰原配辛月影沈清起 番外》精彩片段
一个婆子沉声道:“我说我家鸡怎么死了呢?还留了个鞋子印!”她恍然大悟,看向孟如心:“鞋印不大,又细又小,就是个女人的鞋印!”
远处一个矮矮胖胖的婆子跑过来,边跑边哭:“哎哟不好了,关大爷,我家的小猪崽都死了啊,二三十条啊,老母猪新下的崽啊!我还打算留着卖钱啊,都死了啊!”
她越说越委屈,跑到关外山面前,两腿一盘,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哎呀,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啊,我活不了了啊,造孽啊!”
她激动得拍打着双腿,身子前后摇曳,哭得很有节奏。
死鸡婆子走过去,抻抻她肩膀,恶狠狠的指了指孟如心。
死猪婆子一滴眼泪没嚎下来,忽然静止,愣愣看着孟如心那边。
孟如心摇头:“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她连连摆手,矢口否认,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着她不知情。
可万语千言不敌关外山一句:“就是她干的。”
死鸡婆子跳起来了:“哎哟你个小蹄子,枉我们昨日还帮你去出气!你就这么对我们的?”
死猪婆子也站起来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亏了我们拿你当好人!你天天跟我们败坏那个姓辛的,说她欺负你,我们还替你去出气,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
死鸡婆子:“敢情她拿咱们当刀子使!”
瘸马和辛月影对视一眼,朝着门外冲出去。
瘸马一瘸一拐的就过去了:“就是你败坏我干闺女的名节啊!你这么做丧不丧良心啊!我这丫头一向懂事孝顺啊,你有事冲我一个人来,我接得住你,你别毁我家姑娘啊!”
死鸡婆子问:“老马,她为啥毁你?”
瘸马指着自己家门口,扭脸怒视孟如心:
“她看我瘸马在这悬壶济世心生嫉妒,故意把摊子摆在我家门口,她顶得我没活路了啊!把我家祖辈传的医铺干黄了啊!用心之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孟如心语气无辜:“什么?这是你家门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家在这里,我.......我真的不知情啊........抱歉.....我.....”
“我操你姥姥!”瘸马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如今光明正大骂出来,顿觉豁然开朗,他指着孟如心问:“你把我饭碗夺了,在我家门口免费问诊,欺负人到姥姥家了,你说你不知情?我他妈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
无辜脸,伤心泪,缺德事。孟如心算是占了个齐全。
瘸马大概是入了戏,一把将旁边辛月影扯过来,辛月影一个趔趄,肩膀被瘸马死死抓着,生怕瘸马发疯:“干爹,您别激动,别激动啊!”
瘸马两只眼睛通红,额头耸着一条赫然分明的青筋,炯炯发亮的眼睛死盯着孟如心:
“你敢说你不知情?那你败坏我干闺女的名节是什么意思?我干闺女是辛家庄的人,她招惹你什么了?你还敢说你不知情吗?”
“她居然是你干闺女?这,你们.......原来是你们联手......”
“啊————”瘸马仰天大喝,“噗通”一声,朝着孟如心的方向跪下了,咣咣磕头:
“姑奶奶!我给你跪下还不成吗,我一把老骨头了,活不了几年啦,你往死了整我尽管来吧,怎么折磨都随你意!但你别为难我干闺女成吗!
四娘子见我一人孤老,于心不忍,认我做干爹,又怕路远照看不得,还特地请了捕快来我这巡视,你如今这么败坏她,她都没脸出门了呀!
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你大人大量,饶了她吧!”
她猛然翻身,吓得沈清起闭上了眼。
“我跟你说,你不烦她没关系,但我烦她这事儿你得知道。”
沈清起紧闭着眼,喉咙动了动,点头:“嗯,知道了。”
辛月影之后一连十天都没有下山,家里的房子怎么建造,该在哪里放什么,谢阿生通常会问霍齐,之后霍齐又去问沈清起,沈清起则去问辛月影,为了节省时间,辛月影干脆当起了督工的职。
沈清起最后做了十把轮椅,之后再没有做过,尽管杨木匠还是拜托他多打一些,他也是以家里建房为由婉拒了。
不过辛月影大概能猜得到,这应该是有别家的客人从杨木匠那偷偷买走自行研究去了。
她越发觉得沈清起其实一点都不坏,恰恰相反,他很善良。
倘若他答应杨木匠以高价继续制作轮椅,之后随着木匠铺子争先恐后的压价,杨木匠必要赔死了。
她把这话和沈清起说,可他却冷笑,说他因为是戴罪之身,没必要轻易跟别人结仇而已。
这日,小溪畔边,孟如心正戴着幂篱坐在石头上。
尚恒走来,沉声道:“我查到了。”
孟如心转头看向尚恒这边:“是她吧?”
尚恒坐在孟如心旁边,沉声道:“就是她,个子很矮,梳一把双螺髻的头发,一身红衣裳,当时就是这个女人把关外山叫走的。”
孟如心紧紧攥着手,听得尚恒描述着辛月影的穿着,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素白的长衫,登时气得浑身颤抖:“沈哥哥都病成这样了,她还有脸把自己捯饬的花枝招展的!”
尚恒:“对了,这些日子,关外山没难为你?”
孟如心:“没有,一定是那个女人和他说什么了,那女人心术极深,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怕出事。”
尚恒:“倘若出事倒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尚恒:“衙门收到消息,过几个月正好有上面的人下来督查,倘若闹出了大动静,咱们发动百姓弄张血书把关外山告上去。”尚恒沉声道:“可关外山如今竟然一反常态,那些小商贩的贡子全都不纳了,多半是那女人给他支的招!”
孟如心:“可她怎么知道呢?”
尚恒沉声道:“她是个聪明人,想必是看准了关外山这么称王称霸下去迟早要自食恶果,咱们不怕关外山横,他是个草包,可就怕这心术歹毒的女人与关外山沆瀣一气,到时候要对咱们使阴招了。”
他看向孟如心,面色凝重:“而且,那关外山进来对我十分提防,他甚至有可能发现我和你认识。”
孟如心捂嘴:“辛氏简直太可怕了!咱们不能由着她这么猖狂下去,沈哥哥的枕边人是个如此有心术如此恶毒的人,绝不行的呀,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既不牵扯到我们家和沈家,又可以用个什么名头,把她捆走抓了去?”她沉声道:“这种坏女人真的应该浸猪笼,她这么打扮着自己,一定是想去勾引别的男人,凭她也配。”
尚恒摇头:“她如果跟关外山勾结,那可就难了。”他想了一阵,沉声道:“但我也打听了,她娘家在辛家庄子,爹娘早都死了,她大哥是个沾了赌瘾的,她好像就是被他大哥卖了的。”尚恒话至此处顿了顿,道:“实在不成,我把她那烂赌鬼大哥叫来,找找她麻烦。”
“倘若叫来会不会牵扯到我们家?”
“这不会的,我提前嘱咐他,他应该会怕我。”
“我忘了买,下午就去。”她说。
沈清起看她一眼,没再深问下去,挽着轮椅去了灶台烧火。
辛月影殷勤的就追过去了。
“我来我来,我帮你。”她讪讪笑着,蹲在地上打火石。
沈清起看看她,又问:“没什么想与我说的?”
辛月影讷讷抬头,看着他:“没有啊。”
沈清起没有再问下去了。
她不愿意告诉沈清起外面的人说她辛金莲,又说她丈夫都瘫了还打扮的花枝招展,她当然更不能告诉他:村子里传遍了她和杨木匠有一腿的闲话。
她做饭,沈清起就给她在一旁打下手,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用过午饭,她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将头上的簪花,发带摘了下来,借口出去买菜。
沈清起就那么望着她,也没说话。
霍齐蹲在地上丈量木距,回头不经意一瞅:“穿得这么素?是于心有愧想给那糟老婆子守孝吗?没用啊,她做鬼也不放过你,死的太冤了,这会儿八成正跟阎王爷告你的状呐。”
“你少废话。”辛月影瞪他一眼,走去牵驴。
临走之前,她贼兮兮的先去了宋家,这会儿孟如心必然不在的,她本也不是找孟如心。而是找了宋氏,找她借了一顶幂篱戴在头顶上。
她去了老槐树下,见得一群人正围在孟如心的桌前说闲话,有男有女,十来个人。
“她可太坏了!今儿咱们可给心姑娘解了把气!”
孟如心:“你们也不能这样说她,到底无凭无据的,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哈哈,算了?
辛月影从他们那边走过去,攥着拳头,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
你把我搞臭,我让你彻底在这牛家沟混不下去。
她扭头朝着瘸马家去了。
一推门,瘸马正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梁,桌上的白沫粉已经没有了,两个捕快坐在屋子里喝水说着闲话。
见辛月影来了,二人站起来,笑了笑:“来看你干爹啦?”
“啊,是啊。”辛月影关上门,把幂篱摘了。
两个捕快对视一眼,知趣的站起来:“我们来这里讨碗水喝,你们聊,你们聊。”
“没事,外面的日头正热,您待着吧,我就是看看我干爹来。”她假么三道的说。
捕快摆摆手:“你干爹不太好。”他声音很小,摇头:“总打嗝,不知道是吃错了啥。”
辛月影想了想,从荷包里拿出了几两散碎银子:“小哥辛苦,要是不忙劳您去给关爷带个话,我为了感谢他派人手帮我照顾我干爹,等他今夜下了值,我们爷俩宴请他。”
“好啊好啊。”两个捕快接了银子,乐呵呵的走了。
辛月影把门窗关严。
瘸马瘦了一大圈,两只眼神里闪烁着绝望的光,他张开嘴,率先打了一个绵长的嗝,移目看向辛月影,咧嘴诡笑:
“我当是谁呢,原是辛金莲来了。”
他话至此处,又打了个响嗝,咧嘴继续诡笑:“不让我投毒?如今倒好,瞧见没有,她连你也败坏了!哼哼,傻眼了吧。”
辛月影走过来:“少废话,跟我去个地方。”
辛月影带着瘸马来在一家挂着霜白灯笼的门前,这家能看出不久前办了丧,大门上贴着的恕报不周还来不及撕下。
辛月影戴着幂篱远远蹲着。
这是蔡二狗家。
当初孟如心想整个万人血书的时候,全村都响应了,唯有蔡二狗顶着奇强压力之下誓死不签。
他非说他爹是被孟如心扎死的。
是夜,蔡二狗结束了一天辛苦劳作回家的路上时,无辜的蔡二狗被谢阿生恐吓了。
尘烟弥漫中,辛月影僵立在原地。
木头下面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鲜红色的血自凌乱的木头下渗出来,渐渐朝着她的脚边流淌,她怔怔的难以回神。
半晌,远处林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响。
她寻声看过去,见得沈清起挽着轮椅,和霍齐谢阿生朝着这边走来,霍齐和谢阿生抱着木柱,沈清起的腿上放着工具。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自远处而来,在见到好不容易盖好的东屋框架凭空消失时,三个人均默契愣住了。
霍齐一把扔了手里的柱子,看看地上血,又看看好不容易建好的房框,大骂:
“辛老道!你又开杀戒!”
谢阿生疑惑地看着沈清起:“为什么是又?”
沈清起:“......”
辛月影转头望着霍齐:“就说有没有种可能,咱这风水出了问题?”
霍齐用铲子拍拍坑上填好的土,累得用肩膀的巾帕擦了把汗。
辛月影就蹲在他旁边,面色凝重。
三血。
这凑够五血是能超神还是怎么的。
怎么会这样。
辛月影懊恼的揉脸。
霍齐气得铲子剁地:“老弱妇孺就快让你凑齐了!下一步是不是打算照娃娃下手了?!”他指指埋婆子旁边的空地方:“要不要我预先挖个出来个坑?!到时候免得我再折腾一趟!”
辛月影捂着嘴蹲在霍齐脚边:“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我都说了,是她自己非要拽着柱子不走的嘛!”
辛月影低头一瞧,见霍齐脚边还放着婆子的外衫,上面还带着血迹,挺脏的:“这怎么不埋了?是打算烧的?”
“你好意思问?!二爷让我留着的!你等着二爷办你吧!”霍齐吼她一声,“跟上!”扭头走了。
院中,谢阿生正将木头扶正,他也感到很生气,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就快能砌墙了,被那老婆子一拽,竟然全塌了。
功亏一篑。
“住你家一年,干半年长工,你们两口子倒是不亏。”他擦了擦脑门的汗水,什么事儿呢这是。
沈清起:“可见你这房梁搭的本就不稳。”
“墙还没砌呢,能稳才怪。”他累得不成,弯腰收拾:“那糟老婆子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大力气?这牛家沟子,可真是藏龙卧虎了。”
沈清起凝目看着远处霍齐气势汹汹的拖着铁铲远远走过来,身后跟着穿着轻粉色石榴裙的辛月影,她瘦瘦小小的,一脸做错了事情的神情。霍齐人高马大,迈一步顶她两步的,她手足无措的提着石榴裙子,一双小腿紧着追在霍齐身后。
“喂,等我呀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
霍齐:“你甭跟我说这个!你跟二爷说去!”
“说就说!”辛月影嘴上这么说,远远看了一眼沈清起,和他的目光对视上,她率先慌张的移开目光。
这丫头,怎么到现在还是怕他呢?
沈清起无奈的笑着摇头。
待得霍齐和辛月影来在沈清起身前,霍齐提着婆子手里的外衫,道:“二爷,您留这个做什么?”
沈清起:“那婆子必有家人,防止捕快追查到咱们这,你把这个扔到山脚下,制造几个猛兽的脚印,给人造成她是被猛兽叼走的假象。”
霍齐瞪了辛月影一眼:“这都是你惹的祸,我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扭头走了。
辛月影抿着嘴,也不吭声,装得一副可怜相,面上是这样,心里头却孕育着怎么对孟如心展开报复了。
不过好在的是,沈清起没有质问她为何无端行凶,反而问她吃过饭了吗,听得她说没有,他便挽着轮椅去了车板前,他看着她买的大包小包,却不见她买菜回来,沈清起抬眼望着她:“怎么没买菜?”
男人朦胧睁开眼帘,凝目看去。
幽幽烛光,映着一个面若桃花的少女,她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充满着打量与好奇,蹲在自己的面前瘦瘦小小的一只,看上去十分娇俏可爱。
辛月影:“你叫什么名字?”
辛月影看了全本儿的书,到末了都没记住男主的名字。
男人张了张嘴,却没吭出声来,顿了一下,这才道:“在下谢阿生。”
“谢阿生?!”
“谢阿生。”
辛月影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前期正是用的这个假名字,但他真名叫什么,又是什么身份,辛月影实在不得而知了。
辛月影斜斜端详着他,见他长得其实确实不俗,他高鼻深目,眼如荔枝,圆而明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如果说沈清起犹如一块剔透易碎的冷玉,那么这个男人,就是一匹飞扬的烈马。
谢阿生问道:“姑娘,是你救了我么?”
“是也不是。”辛月影蹲在他面前,小手比划着:“起先你被一个姑娘救了,后来呢,她爹不让她救,然后我就把你救了。”
谢阿生惶惑的望着辛月影:“这么复杂的?”
“对,你命挺大的。”她寻思这人先是被宋氏丢出去,又被霍齐丢下来,后又被沈清起丢到了厅里去,这么一番周折,且还没找瘸马给他看过病呢,他自己便醒了。
多么顽强的生命力!!!
谢阿生动了动,他扶着墙,自己站起来了。
看看,看看,太顽强了,他自己站起来了,他可不知道几天没吃东西了,居然头不晕眼不花的站起来了,这简直是生命的奇迹。
“你饿了吗?”辛月影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谢阿生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有点饿了。”
“我去给你拿饭。”昨夜的饭不给他吃也该坏了,辛月影去了灶房,掀起了锅盖,灶眼里有文火,所以这里头的饭一直是温的。
她把饭菜尽数端到了桌前,“先吃吧。”
谢阿生走过来,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吃东西。
辛月影看看外面的天色,也不知道几更天了,沈清起还没回,他赶着驴车出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她站起身,想去找他,可又坐下来了。
霍齐出去了,应该是去找他了。
家里还有个生人,柜子里还有银子呢。万一这家伙拿了银子直接消失,没过多久和孟如心偶遇上了,郎情妾意,他再把她的银子给了孟如心,那辛月影得气死。
她坐下来,看着谢阿生:“饭菜还合你口味吧?”
“真好吃。”谢阿生直接下手抓了根鸡腿塞进嘴里。
啧啧啧,人家沈清起就从不这样,永远斯文,永远矜贵,吃饭的时候连头都未曾垂下过分毫。哪像这位呀,饿死鬼投胎似的。
“姑娘,我昏睡了多久?”他回头望了望外面:“这又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你昏睡了多久。”她既不跟辛月影交代实底儿,她也不肯与对方说实话:“这是牛家山。”
“牛家山?”他一愣,抬眼看着辛月影。
辛月影点头。
谢阿生的眼眸忽而一转,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放下了鸡腿,油腥的手直接竖入衣襟里翻翻找找。
他怎么不嫌脏呀。
辛月影嫌弃的看着他。
她回身取了块抹布递给他,让他擦擦手,还没来及说话呢,谢阿生猛地站起。
桌上碗碟一震,吓了辛月影一激灵。
“干......干什么你.......”
他脸色都白了些许,圆圆的眼睛闪闪烁烁。
他或许觉得自己这般激动不在情理之中,尴尬的朝着辛月影挤出一个微笑来。
黎明时分,瘸马走出了房间。
他一边擦着手,神情晦暗的看了辛月影一眼。
辛月影跟随瘸马的脚步出了院子,她甚至都没有发现天已经快亮了,也不知道雨水是在什么时辰停下的。
“怎么样?”她声音有些嘶哑。
“不是很好。”瘸马沉声道:“我没想到这么严重。”
“还有得医么?”
瘸马看着辛月影:“我只能说是尽量试试。”他摇头:“但我不敢确定。”
辛月影从银袋子里给了瘸马五两银子:“这银子您拿着,每日我会接您来这里。”
瘸马点点头,叹声气:“你也别灰心。”
辛月影:“我太灰心了,我以为您能医的好的,都说您神。”她叹声气,即便临此当头,仍不忘去猛击瘸马的痛点:“孟如心来看过,说是能治好,但我实在看她面嫩,怕她诓我的。”
“她能治好,我瘸马两个字倒过来写!”瘸马提起来孟如心精神很足,战斗力似乎也上来了,像疯狗一样的激动:“她有个屁的本事!她不过是自学了几年医术,仗着有点天资,便敢出来行医了?我操她姥姥!”
辛月影无语的看着瘸马。
瘸马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轻狂,很快平静下来,捋了捋胡须,摆摆手,说了声先不提这个。
他看向辛月影:“我跟你撂个实底儿,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行医的。我有祖传的秘方,我用这个秘方给小孩子治过,那孩子从前跟着他爹上山打柴,从山上摔下去了,膝盖碎了,就是用这个秘方治好的。但是小孩子和大人并不相同,小孩子的再生能力非常人所能及也。
但是我听我爹说,我太爷是把一个双膝骨头敲碎的男人治愈了,后来都能骑马都能奔跑。这不就是痊愈了么。”
辛月影不关心他太爷是怎么治的,她只想知道瘸马有没有把握:“您从前治过像这种骨头碎了的成人么?”
“没有,最严重的无非是山上滚下来,断了腿,骨头错了位这一类。”
辛月影点点头:“您多费心吧,我赶着驴车送您。”
瘸马点点头,他看着辛月影一脸疲惫的样子,心里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可没辙,他这一条好腿再往泥地里走回去,非废了不成。
霍齐走出来:“爷找你,我去送大夫吧。”
辛月影点头,迈步进了房间。
沈清起半躺在炕上,移目看向辛月影,他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她身上被雨水浇透又半干的衣裳,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辛月影移目看向炕上,见还躺着一位呢,忙一拍脑门:“把他给忘了,我去追瘸马,让他顺道给这个也看看。”
“回来。”
他声音有些低沉。
辛月影走过来:“怎么?腿还疼吗?”
他面色冷峻的摇摇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去沐浴,换衣裳,补觉。”
辛月影这才反应过来,她看看黏腻的身上,抬眼望着沈清起:“你饿了么?”
“去沐浴,换衣裳,补觉。”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遍说完,他的声音更低沉了。
辛月影只好去了灶房沐浴。
这屋子实在太小了,她也不想在厅里沐浴,只能挤在灶房洗了个澡。
哎,要是那个男的醒了就好了,还能让他帮忙一起盖建屋子,重新把这收拾收拾。
瘸马家好歹还有个篱笆院儿呢,这一片空旷的院子什么都没有。
辛月影泡好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会儿确实也困倦了,她把昨晚剩下的饭热了,搁在小桌上,和沈清起说:“我也不困了,等霍齐回来,我一会儿去市集,把轮椅给杨木匠送过去。”
“我去送。”沈清起望着辛月影。
辛月影一度觉得沈清起在说笑话。
他双膝的肿这会儿才消了些许,又况且他是逃犯,怎么能去抛头露面?
沈清起抬眼望向辛月影:“放心,我腿已经不疼了,而且近来没有仇人来这村庄的踪迹。地址在哪。”
他用的是命令句,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辛月影。
辛月影不想说他不行,那无异于委婉的提醒他,你是个残废,毕生只能困于这方寸之地。
他想走出去,也是好事。
于是,辛月影和沈清起说了地址。
她吃了点饭,这会儿有些食困了,眼皮开始撑不住了,她打了个哈欠,下了炕,打算去厅里打地铺补觉。
“在这睡。”沈清起看向辛月影。
“地上凉。”他说。
辛月影点点头,把鞋子脱了,去了窗下合衣躺着。
她的脚下方就是那个男人的头,感觉有点古怪,头是和沈清起朝着一个方向的,沈清起半躺着,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扰。
“等霍齐来了,我让他把这个男人拖去小厅里。”
“倒也没事,这炕挺大。”她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沈清起就那么垂着眼望着辛月影。
她很快地睡着了,呼吸渐渐规律而平缓。
沈清起将搭在自己双膝上的被子小心翼翼的捏起,替辛月影盖在了身上。
他就那么目不转睛的望着辛月影。
往日里那一双犹如死水般黯淡的双眸,渐渐泛起了波澜。
“真有趣呢。”他歪歪头,两只眼底充满着探索而新奇的光芒,那双洞悉一切的目光,深深地落在她的脸上,仿佛企图透过她的身躯去深入她的灵魂。
蔡二狗哽咽道:“心姑娘那日给他扎了针灸,他跟我说他还是不舒服,我让他回去歇着,我自己去地里干的活,等我晚上从地里回来,我爹早就咽气了。”
他嚎啕大哭:“我爹咽气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啊.......”
“风寒还用扎针灸吗?两副药就能好的事情,她为何要扎针啊?又况且手法分寸一旦没有掌握好,反而就有性命危险啊。”瘸马话至此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话,我也只能说到这里了,说多了,显得我嫉妒她似的。”
蔡二狗追问:“您说!您说吧!我就一直怀疑是她给我爹扎死的!”
瘸马两只手放在肚子上,耸了耸肩膀,摇头:“这个心姑娘一直不收钱,明摆着是要拿人练手的,你们外行,不太懂。我们这针灸可最讲究下针的分寸了,说穿了吧,就是个熟练与经验的事情,她岁数这么浅,怎么可能有分寸了?一旦刺中死穴,登时毙命都有可能的。还是挺危险的。”
“果然是她!臭婊子!我找她去!”蔡二狗眼珠血一样的红,大喝一声,提着镰刀就朝着老槐树过去了。
瘸马连忙截住,把他手里镰刀抢过来了。
小菜狗,孟如心得我弄死,凭什么便宜了你?!他心想。
辛月影和瘸马怡然自得的回了马家。
离着老远就听见了蔡二狗的凄喝:“你在这里看病不要钱,明摆着就是拿我们练手!明明不用扎针治的病,你给我爹扎了针,你把人扎死了!你得给我个说法!”
孟如心:“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
“你说什么说!我爹身强体壮,平日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毛病,就是个风寒,你凭啥给他扎针!他被你害死了!你就是要拿我们练手!我都问过了!人家说针灸就是个熟练和经验!怪不得你不收钱!你存的什么心!”
蔡二狗凄声大喝,声声质问。
周围乌泱泱围了一群人,没有人过去劝说。
这到底是人家父亲的生死大事。
蔡二狗说他的理,孟如心也说她的理,最后一时根本没有结果,蔡二狗说要去公堂对簿,“你等着我的!我请最好的讼师,倾家荡产我也得把你送大狱去!!”
孟如心一听得上公堂,心下一惊,她怕身份被曝光,连忙道:“要不就私了,私了吧。”
“臭婊子!你心虚!我爹就是你害死的!”蔡二狗叫岔了音,嗓子都快哑了。
辛月影和瘸马趴在窗户跟。
辛月影听得神情紧张,狼一样的目光眺望着村口的方向。
她在等待着一个人。
小径的方向,尚恒远远走来。
“上公堂?你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爹是心姑娘害死的吗?!”
尚恒掷地有声的开口。
辛月影心满意足的勾起唇。
蔡二狗到底是胆子小,见官差来了,他没再暴喝,只是蹲在地上仰头大哭。
孟如心蹲下,从怀里给了他一两银子:“我就这么多了,你拿着吧。”
“谁要你的臭钱!”蔡二狗一把将孟如心的手打开了,银子落在地上,也将孟如心一把打得踉跄,她瘫倒在地,蔡二狗站起来了,指着她大喝:“你就在这继续骗人吧!你迟早要遭报应!”
他推开围观的人群,朝着前面跑走了。
幂篱底下,传来了孟如心的哭声。
人群里有个妇人走过去,道:“心姑娘,你别哭呀,那二狗他爹还不知道原本有什么病呢。”
“就是就是。”另一个妇人道:“也不能单听他一面之词。”
他胆子小,面对谢阿生将他摁在墙上以生死胁迫时,他只能摁上了手印。
半年之后,蔡二狗办了一件大事。
他这半年是越想越窝囊,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提着刀子去找孟如心家去了。
当然,故事的结尾,他被谢阿生反杀了。
但在这里,他绝不能死!
瘸马腿脚不便,站在辛月影旁边,低头问:“你带我来蔡二狗家干啥?”
“你跟我在这等着,等到蔡二狗出来,你问他,二狗,你爹的病情好点了吗?”辛月影道。
瘸马说,开什么玩笑,他老子早去见阎王了。
“所以你更要问,你是大夫,用点专业术语,说他爹病不至死,完全是被孟如心那女人练手练死的,你蹿道他,让他去找孟如心。”辛月影道。
瘸马想了想,挽起那条柔软的腿,一屁股坐地上了,低声问辛月影:“我蹿道他,他能听我的?”
辛月影:“能听,你跟他说,趁着人多去,把事闹得越大越好,越多人听见越好,别让别人再上当了。”
瘸马冷眼看着辛月影:“这就完了?孟如心这么挤了咱们,咱们的应对方法就是找个菜狗去她面前闹闹是吗?”
他气得打了个响嗝儿。
辛月影移目看着他:“事情没完,但必须得让菜狗先闹这一场!”
瘸马又打一嗝儿。
辛月影:“马爷,先有疑心,方能生暗鬼。”她顿住,在瘸马耳边嘀嘀咕咕。
瘸马越听眼睛越亮。
最终,瘸马竖起大拇指:“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好丫头,你比我有前途!”
“吱呀”一声,院落木门开了,“菜狗”走出来了。
他瘦瘦小小的,耷拉着脑袋,手里提着一把镰刀,大概是想去地里割韭菜。
他恍恍惚惚的走了两步,抬手摸摸肩膀,似乎少了点什么,他又回了屋里,半晌之后走出来,左手提着背篓,右手举着镰刀,站在墙根下撅着屁股不知道找什么。
“诶?我镰刀呢?”他喃喃着。
“诶?刚还拿着呢。”他越来越急。
瘸马咽了口唾沫,蹲在草里问辛月影:“所以那是个傻子么?”
辛月影:“应该是。”
瘸马站起来了,走到蔡二狗面前:“二狗啊!找什么呐?”
“哎哟!”蔡二狗吓得一惊,这才恍恍惚惚的喊了一声:“马大夫,近来挺好?”
“我好的很呐!”瘸马打了个响嗝儿:“对啦,你爹的病好了吗?”
蔡二狗摇摇头,用手里的镰刀指了指门前,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麻丝绦:“我爹上个月没了,还给他守着孝呢。”
“哎呀呀!”瘸马一条腿蹦哒了一下,以表震惊:
“怎么回事!?你爹我上个月还见过的呀!我还见他气色很好!当时他偶感风寒,我跟他说我给你开两副药就能好,他说不吃了,找心姑娘给免费扎扎就成。
我当时还跟他打趣,说老蔡啊,你这么省,是想给儿子娶媳妇吗?他说是啊是啊,我们二狗还没娶妻呢,我可得省着过。”
“爹啊!”蔡二狗凄喝一声,泪水夺眶而出,他满脸悲怆,一时悲恸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瘸马,你也够坏,玩儿的好一手杀人诛心。
辛月影苟在草丛中,给瘸马竖起了大拇指。
好半晌,蔡二狗才稍稍平静,勉强能说话:“马大夫,我正想问您,我爹得了风寒我是知道的,可照理说,风寒总不至于让我爹没命了,我爹身子骨一向硬朗啊。”
瘸马:“当然,我给人看病你也知道的,小病我从不用号脉,我看看脸色听听对方的说话声就知道七七八八,他就是风寒,不至于丧命啊!”
辛月影才把王屠户的尸体拖到一半,尚未进树林之中,霍齐便就赶来了。
她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一轮残月高垂于苍穹,夜色凄迷中,林海莽莽里。
连绵起伏的群山被夜色所洗,洗去葱茏苍翠,独留一抹墨色。
在这别有一番风景的青山脚下,辛月影和霍齐挖坑埋尸。
做好一切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哎。”辛月影的锄头支在地上,在心里为王屠户的草草谢幕而默哀。
书里的王屠户后面还有几场重头戏的,因得辛四娘去世,而想为其报仇,在怀恨监视对方的日子里,王屠户越发觉得沈家不对劲。
从前是有黑衣人来打听过王屠户的,王屠户因此才意识到沈家不简单,又通过沈家查到了孟家也是逃犯,王屠户甚至还与刺客暗通对接,谋划了一起抓捕行动,沈孟两家逃亡,女主被俘。
当时还是沈清起命霍齐去查王屠户时得到的消息,从而将女主救出。
没成想,屠户老王就这么突然地被辛月影一铲子呼死了。
“发什么愣!跟我回去!”
辛月影拖着铁锨跟着霍齐回了那座破败的土房去。
那房一共三间,左边房子歪歪斜斜,勉强算是个灶房。正中是个小厅,小厅的右边连着卧房。
辛月影去了灶房,拿起葫芦瓢,自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来,仰脖咕咚咕咚饮尽。
小灶上文火烹着一壶水,她想拎起水壶倒点热水洗把脸,手还没伸过去,先被霍齐抢了先。
霍齐手里拿着个木盆,提壶把热水倒进了盆里:“你去,给二爷洗脚。”
明明之前这种事都不是辛四娘做的,凭什么她来第一天就得给人洗脚丫子?!
霍齐见辛月影不动,冷冷一笑:“从前太惯着你了,由着你好吃懒做。你以前如何打我骂我,我都忍了,我是为我家二爷忍的!你当老子真怕你!?
我本想着,给二爷娶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为他开枝散叶,二爷有了家室妻儿,便不会意志消沉。
你可倒好,平日里不懂得体恤夫君,好吃懒做,尖酸刻薄也便罢了,今夜竟敢给二爷下毒!你纯属是给我们二爷添堵来的,你最好以后精心伺候着二爷,否则我一刀抹你脖子!”
辛月影接过了木盆,行,为你家二爷是吧,等着我的,等我让你家二爷为我沉沦,瞧我不弄死你丫挺。
辛月影笑了,接过了木盆,轻轻颔首:“好的,你放心,我不添堵了。”
霍齐这一夜一再对辛月影构成人身威胁,左一个宰了她,右一个抹脖子,辛月影无法对此释怀。
既是逃不掉了,那便就使尽浑身解数去拯救那个瘫倒在废墟上的无望少年,只要得了他的心......
到那时候,再来一百个霍齐也得给爷跪!
她想到这里有点暗爽,勾唇呵呵一笑,不动声色回头。
正对上霍齐一双虎目:“你瞅啥?”
“......那什么......擦脚布麻烦递我一下。”
霍齐把擦脚布丢给了辛月影。
她端着木盆走出了灶房,对着月光低头照了照。
皎白的月光映照出她娇俏的脸庞,瓜子脸,一双杏目,睫毛纤长浓密,鼻梁微微尖翘。
还挺漂亮的。
这是今夜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辛月影对着洗脚水照完了自己的面貌,迈步进了小厅。
沈清起像是被禁锢在那辆不能动的轮椅之上,他怔怔的出神。仿佛沉浸在一段凄楚的往事之中难以回过神来。
辛月影先把洗脚盆端去了房间里,这才走到他的身后,推动着轮椅。
这轮椅十分沉重,要使不小的力气轱辘才肯旋转,轮椅转动的时候会牵起一阵沉重难听的“咯咯”声响。
她把沈清起推到了床前。
说是床,不过是简陋的一张通炕,炕上铺着一层早已漏了棉花的破褥子,辛月影将沈清起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她俯身,试图将他从轮椅上抱去炕上。
沈清起一把将辛月影推开。
辛月影被推了个趔趄,脸上春风和煦的笑容却未曾更改过:“我只是想扶你上去。”
“走开。”沈清起的口中淬着几分寒意。
辛月影只好袖手立在一旁,她回想了一下,沈清起一向都是自己来做这些事情的,就连霍齐他也从不肯让他着手。
他不甘心自己就此沦为一个百无一用的废人。
辛月影把厅里的烛灯拿了过来,搁在了小桌上为他照明,沈清起两只手扶着炕沿边,艰难的朝着炕上撑过去。
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看上去十分坚毅,他的动作缓慢,普通人上炕下炕不过瞬息之间的小事,在他这里却需要付出一段漫长而艰辛的时光。
他像是攀岩着一座遥不可及的山峰,眼中凝聚着复杂的神情。
或屈辱,或不甘,又或者是某种更为深刻的情绪,她看不太透。
直至沈清起终于爬上炕去,两只手将不得动弹的双腿摆到脚盆之中浸泡着,他手心的伤口早已将掌心的布染透。
他冷漠的垂眼看了一眼掌心,似感觉不到痛楚一般,解开缠绕的布,随手丢在了一旁。
辛月影递给了他一条巾帕想让他裹好伤口,他那双沉郁的目光,甚至没有往她的方向看过一眼。
辛月影不再自讨没趣,出去了一趟,片刻之后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竹篮,竹篮里放着一把小锤子和麻绳,以及小刀子和木块。
辛月影坐在炕桌边,从竹篮里拿出了一块木头,仔细瞧瞧,似乎觉得可以,又挑了两条小木块,用刀子割成匀称大小。
她将两条小木块钉在了长木条之上,一个扶手就这么做成了。
她把扶手钉在了墙壁上。
辛月影从前是个手工博主,她的主页拥有上百万粉丝,网红小产品,家具翻新,家居改造,这些是她经常做的几大类,所以她的动手能力极强。
给她一个月,她自信能把沈清起的破败小屋来个家居大变身,且是那种残障人士宜居的小屋。
她甚至可以不花一文钱,反正这深山老林,木头有的是。
哈哈,那到时候你沈老二还不为我感动得山崩地裂痛哭流涕。
她敲着钉子,两眼冒光,犹如在敲打霍齐的脑袋。
等死吧霍齐。
辛月影背对着沈清起,兀自叨叨着:“我给你做个扶手,这样你上下炕时更方便一些。”
身后的沈清起悄无声息,她也不回头看他,继续道:“明天我给你打一副轮椅,你那个旧了,而且这种轮椅不是很好,须得别人帮你推,我可以做那种你自己就能转动轮子的。”
扶手结结实实的钉在了墙壁上,辛月影将绳子绑在了扶手上,仔细拽了拽,确保万无一失。
一回头猝不及防对视上了一双充满打量的目光。
水大约也冷了。沈清起自己将腿抱着移开,辛月影端着洗脚水出去了。
霍齐就站在小厅之中,手里捏着一把茶壶,对嘴灌了口水,铁青着脸,一脸你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的表情。
她是真想把这盆洗脚水照着霍齐的脸上泼。
霍齐沉声道:“今夜,你别睡在爷的房间里。”
“我睡哪?”辛月影问道。
霍齐冷声道:“你就在厅里打地铺。”
夜里阴冷,如果没记错的话,家里没有一床厚被子,于是辛月影问道:“还有厚些的被子么?”
“没有!从前我睡在地上的时候,你整天不是说看门狗就该在厅里看好门吗?怎么到你这里你就睡不了了?”霍齐不耐烦的质问。
她就问了一句话,霍齐却放了那么一大串的屁。
甚至还理直气壮的臆测她不愿睡在地铺。
气得辛月影紧紧抓着桶壁,咬着后槽牙答应了:“知道了。”
霍齐瞪了辛月影一眼,挑帘进了沈清起的房间里去。
值此当口,辛月影迅速将霍齐的茶壶盖打开,顺着里头注入洗脚水,咸即将盖子扣上。
事成之后她不走,就端着洗脚水站在门口等待霍齐。
霍齐人已回来,辛月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见他大手捞起桌上的茶壶,对嘴又灌了两口,冷声命令辛月影:“愣着干什么!?把洗脚水倒了!”
推开门,洗脚水就地一泼,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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