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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她入怀:京圈太子狠狠爱桑云听岑漱冰全文+番茄

男神请我吃鸡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咳.....”岑啸堂和刘思清同时咳出声。岑濯羡转移话题,对身后的桑云听说:“听听,我让司机送你,再不去上班,该迟到了。”“谢谢岑总。”有人解围,桑云听立刻离开。岑啸堂看着桑云听的背影回味:“她不是新来的女仆?”“不是,是KBN的女主播。”岑濯羡回答,“妈资助的女学生,家里忙了,才过来帮忙。”“女主播好,弄到财经部门或者晚间新闻,端庄大气上档次,还带得出手。”岑啸堂看岑濯羡态度,了解几分,“选女人一定要美,抛开家世,这样顶级好看得,能改善整个家族基因,你眼光不错。”刘思清脸色变了:“光是漂亮不能当饭吃,我们濯羡也是要娶个家世相当的。”“现在哪家结婚不看门当户对?”岑啸堂别有深意,“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不就是靠漂亮吃饭的么?”刘思清...

主角:桑云听岑漱冰   更新:2025-02-08 23: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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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桑云听岑漱冰的其他类型小说《诱她入怀:京圈太子狠狠爱桑云听岑漱冰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男神请我吃鸡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咳.....”岑啸堂和刘思清同时咳出声。岑濯羡转移话题,对身后的桑云听说:“听听,我让司机送你,再不去上班,该迟到了。”“谢谢岑总。”有人解围,桑云听立刻离开。岑啸堂看着桑云听的背影回味:“她不是新来的女仆?”“不是,是KBN的女主播。”岑濯羡回答,“妈资助的女学生,家里忙了,才过来帮忙。”“女主播好,弄到财经部门或者晚间新闻,端庄大气上档次,还带得出手。”岑啸堂看岑濯羡态度,了解几分,“选女人一定要美,抛开家世,这样顶级好看得,能改善整个家族基因,你眼光不错。”刘思清脸色变了:“光是漂亮不能当饭吃,我们濯羡也是要娶个家世相当的。”“现在哪家结婚不看门当户对?”岑啸堂别有深意,“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不就是靠漂亮吃饭的么?”刘思清...

《诱她入怀:京圈太子狠狠爱桑云听岑漱冰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咳.....”岑啸堂和刘思清同时咳出声。

岑濯羡转移话题,对身后的桑云听说:

“听听,我让司机送你,再不去上班,该迟到了。”

“谢谢岑总。”

有人解围,桑云听立刻离开。

岑啸堂看着桑云听的背影回味:

“她不是新来的女仆?”

“不是,是KBN的女主播。”岑濯羡回答,“妈资助的女学生,家里忙了,才过来帮忙。”

“女主播好,弄到财经部门或者晚间新闻,端庄大气上档次,还带得出手。”岑啸堂看岑濯羡态度,了解几分,

“选女人一定要美,抛开家世,这样顶级好看得,能改善整个家族基因,你眼光不错。”

刘思清脸色变了:

“光是漂亮不能当饭吃,我们濯羡也是要娶个家世相当的。”

“现在哪家结婚不看门当户对?”岑啸堂别有深意,

“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不就是靠漂亮吃饭的么?”

刘思清捏紧汤匙,脸色很差,她紧抿的唇上,印出彰显岁月的法令纹。

岑啸堂又交代岑濯羡:

“跟KBN的总监打个招呼,争取过两年把那个小女仆弄成黄金强档女主播。”

“您费心了,爸。”岑濯羡难得真的恭敬一回。

“哐啷——”

刘思清把手里的汤匙砸到瓷盘中。

青花雕纹的瓷盘被砸了个四分五裂。

她起身就要走。

“清姨。”岑漱冰突然叫住她,“一家四口好久没齐聚吃饭了,不如再坐坐?”

刘思清惨白的脸色中,透着错愕。

岑漱冰以前根本不屑和他们说话。

“大盘三天跌了两百点。”

岑漱冰拿着手机翻看股市,看似闲聊。

“有影响吗?”岑啸堂问。

华晟金融有三分之一的资产都在投资市场。

“看账面,亏了三百多个亿。”岑漱冰说了个大概的数,“不过不急,我这有个天才操盘手。”

“粤东证券能拿下来还是得拿下来,一年创造一百九十亿美刀的净利润,谁都知道是块肥肉,眼下经济市场,谁有现金流,谁就是神。”

岑啸堂对岑漱冰其实没抱什么希望。

岑漱冰打小被送去给老爷子培养,年幼读四书五经,读孙子兵法资治通鉴,大学学的是数学和马克思,跟金融沾点边,跟管理和商业一点关系都没。

岑濯羡是有商业天赋的,又很早就被他带入董事会,交给能人培养。

“粤东证券,上个月已经拿下了。”岑漱冰说的慢条斯理。

岑啸堂被他说的一愣,他看向岑濯羡:

“我怎么没看到董事会的审批书?”

岑濯羡淡定摇头。

“是我个人的,又不是华晟的,还需要你们审批?”岑漱冰手指敲了敲桌面,随意说,

“最近闲钱多,我就收购了点KBN的散股。”

-

桑云听到台里已经是下午两点。

午休结束的功夫,台里气氛乱糟糟。

她手里捏着申请,她想从财经记者转成调查记者,找了一圈,没找到上级。

何橙橙一直看着手机,跟她说:

“别等了,今天台里乱成一锅粥,方总监被人带走。KBN股票狂跌,高管们都急着套现股票,没功夫理你。”

何橙橙把热搜上的新闻指给桑云听看:

“咱们对家JXTV疯狂爆料,方岩行贿受贿,和上下级均涉及权色交易,还采访了咱们台里好几个女主播,指控方岩性骚扰拉皮条,连苏灵都变成受害人了。”

桑云听看了眼新闻视频,还有她拍的抓奸那段:

“苏灵还会演罗生门?”

何橙橙摇头:

“那谁知道,对家爆出来的料,把我们摁在地上踩,我听说明天就有投行来谈融资收购。”

到下午四点,桑云听邮箱收到临时任命,华晟高层决议。华晟传媒易主,旗下多家上市公司董事长变更。

华晟传媒董事长从岑濯羡变更为岑漱冰,华晟旗下,包括KBN电视台在内等多家上市公司董事长均由岑漱冰团队代理。

任命通知即时生效。

桑云听看着邮件通知,才恍然意识到岑漱冰做的局。

他大概一早就知道了KBN总监方岩的性丑闻。

KBN身为华盛集团旗下最赚钱的上市公司。

一周多前,岑漱冰那场声势浩大的专访早有预谋,他甚至还为自己买了推流。

目的就是引岑濯羡入局,在岑濯羡入局后立刻让KBN对家,放了KBN电视台总监的丑闻,好用在今天下午的董事会的投票选举上。

没想到华晟总部动作这么快,在KBN股票跌停的两个小时内就已经有了反应决断。

岑漱冰应该给董事会施压不小。

连她居然也成了岑漱冰这场局里一枚小小的棋子。

好一招声东击西。

-

邮件发出前五分钟。

华盛集团总部,岑啸堂的办公室里。

岑漱冰在文件上洋洋洒洒几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摁了手印,将厚厚一打协议递给岑濯羡:

“不好意思,大哥,华晟传媒,以后我说了算。”

岑濯羡笑笑,毫无斗败的颓丧。

程序走完,气懵了的岑啸堂率先离开总部办公室。

只留下落地窗茶台旁的两兄弟。

岑漱冰慢条斯理地清理好茶台上的残渣,重新泡了两杯茶水,递给岑濯羡一杯。

他站起来,在华晟总部大厦顶层眺望整个城市:

“这位置视野不错。”

岑濯羡品了口普洱,望向窗外:

“青云台不好登,高处不胜寒。”

华晟明面上市值千亿,是军工,物流,金融,科技等多个领域的龙头老大。

旗下还有多家未上市的涉密业务,市值不可估量。

岑漱冰先前不被看好,包括岑啸堂在内的董事会成员都以为他不过是只有着红色背景的纸老虎,没怎么放在心上。

到今天,他们也没想通,怎么就被这只年轻的纸老虎反咬一口。

这几年岑濯羡一直在京外轮岗,到前几天才回家。

岑啸堂有意让他去各个分部历练,积累威信,倒是疏忽了一直稳固的华晟传媒。

岑啸堂不了解岑漱冰,岑濯羡知道他的性格。

打从两年前,岑漱冰执意要进华晟,他就知道,华晟迟早要一分为二。

岑濯羡留下来不说公事,反倒聊起私事:

“听听从金玉岸搬出去了?”

岑漱冰原本轻快愉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没有回答,而是放下茶水,将目光缓缓挪到岑濯羡身上,反问:

“大哥今晚来我的庆功宴么?”

“在哪?”

“栖春山。”

“不去了。”岑濯羡将茶饮尽,起身回答,

“我今晚有约会。”


高层易主,中层管理大换血。

基层工作更不好做,忙得不可开交。

桑云听看到直播上实时播报岑漱冰的相关新闻。

横屏滚动,无一不在大肆宣传:

一年内拿下华晟传媒、粤东证券的岑漱冰,一举越位,成为眼下最炙手可热的金融新贵。

桑云听看着台里数百个监控器显示屏上,反复出现那张年轻熟悉的脸,有些晃神。

手机震动一下,岑濯羡发来地址:

“新开的私房菜馆,听说糖醋小排和响油鳝丝做的特别地道。”

“收到!”桑云听回复。

岑濯羡去华晟华东区轮岗两年,这顿饭两个人约了好几个月。

这家私房菜和栖春山挨着,共用一个停车场。

高峰期堵车,桑云听坐地铁过去。

等她到地点,岑濯羡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桑云听仔细观察岑濯羡的神情,并无不耐,丝毫没有被今天的事影响到。

“濯羡哥。”

桑云听打了个招呼,又把买好的珍珠奶茶放到桌上,

“还是以前的口味,三分糖,多黑糖珍珠。”

岑濯羡以前身体不好,奶茶这类垃圾零食基本都被刘思清禁了。

每隔一两个月,桑云听回园子总会给他带上一杯解解馋。

“谢谢听听。”岑濯羡声音斯文,语气温润有礼。

不像岑漱冰,拖腔带调的,听起来就讨厌。

岑濯羡原名不叫这个,他的名字是进入岑家后,岑漱冰的姥爷取得。

取自“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

“濯雪”太女性化,被岑啸堂改成濯霰,后来又改成濯羡。

同父异母的两兄弟虽然名字出自同一句诗,但岑濯羡的处境并不好。

用岑漱冰的话来说,就是:

“私生子就算了,连名字都是冒牌的。”

桑云听去岑家园子的头一天,是岑濯羡接待的。

她看见岑濯羡复查完从车上下来跟司机和保安道谢。

他那时又高又白,是有点病弱的惨白。

行为举止颇有分寸,比不修边幅、一头金发的岑漱冰更像个矜贵的富家少爷。

那时桑云听刚到陌生环境,父母去世没几个月,她心里藏着事,总低着头,更显得老实巴交。

岑濯羡见她第一面,说话妥帖:

“我也算是你哥哥的朋友,来这别拘束,房间都给你安排好了,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讲。”

这让桑云听得到了短暂的温暖。

不过等到岑漱冰回园子,又再次给桑云听浇了盆冷水。

他听刘思清介绍桑云听的身份,像是在听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

“真寄养假寄养啊?”

“可别又是岑啸堂遗失在‘民间’的私生女。”

刺耳的话导致桑云听一度很抵触见到岑漱冰。

好在岑濯羡对她一直不错,算是聊得来。

在岑家园子住了一段时间,桑云听好奇,总听佣人叫岑濯羡小岑先生,或者小岑总,怎么没人叫他大少爷。

岑濯羡解释,这个家只有岑漱冰一个真正的少爷。

-

一顿饭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天。

岑濯羡的珍珠奶茶见底。

桑云听没喝几口饮料,糖醋小排和响油鳝丝吃了不少。

她十六岁之前都在上海上学,和姥姥住在一起。

父母去世后,原本身体就不好的老人受不住打击,没几周就走了。

上海菜多以酱油,糖调味。

她到岑家很久才适应北方的口味。

现在最爱的依然是上海菜的糖醋小排和响油鳝丝。

吃到快结束的时候,岑濯羡才切入主题:

“听听,之前我跟你提议,交往的事,考虑好了吗?”

桑云听捏紧筷子:

“只是假装男女朋友吗?”

她又问:

“我看清姨不算太情愿,她好像...”

“我就是担心她又骗我去相亲一些女孩子,想拜托你帮我挡一挡。”岑濯羡观察桑云听神色,退了一步,

“如果你为难,我假装单方面追求你也可以,这样应该没什么影响。”

岑濯羡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只要把消息散出去就好,那些富家小姐心高气傲,知道我有追求的人,就不会太过殷勤了。”

桑云听悄悄松了口气:

“追求而已,对我来说利大于弊,这没什么的。”

“多谢。”岑濯羡为桑云听添了杯茶,“你哥哥失踪的事我会叫人继续找,这段时间可能要经常去台里找你了,你做好准备。”

桑云听点头:“好。”

这忙桑云听也不是白帮。

她的哥哥桑承樾去年跟踪报道一起案子意外消失,报警后也杳无音讯。

查人找人需要耗费大量财力物力,这其中岑濯羡帮了不少忙。

她回馈岑濯羡也是应该的,就是昨晚岑漱冰发脾气那个样子...

“你怎么了?”

岑濯羡看桑云听微微蹙着眉,有点走神。

“没什么。”

桑云听回神摇头。

岑漱冰昨天那意思,明显就是还没睡够,想继续包她睡她。

要是他知道岑濯羡追求她,即便这事儿是假的,岑漱冰也很有可能立刻弄死她。

吃完饭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

岑濯羡看了眼腕表:

“时间不早了,我去开车,外面冷,你先等着,到门口了你再出来。”

“好。”

桑云听低头咬着奶茶吸管,玩手机。

-

窗外。

岑漱冰停车位正对着这家私房菜小馆子的落地窗。

他就在倚靠在车边,看着桑云听和岑濯羡两个有说有笑地这么聊着。

桑云听确实没想错。

岑漱冰就是想立刻弄死她。

不对。

是立刻弄死这对一起喝珍珠奶茶的狗男女。

真不知道这种高糖分,高植脂末又腻得发苦的饮料有什么好喝的。

以前念书的时候,节假日,三个人都在园子里住。

桑云听放假回家,就习惯性偷偷给岑濯羡带一杯珍珠奶茶。

从来都不记得给他也买一杯!

“滴——”

全新的宾利停到岑漱冰面前,打了个招呼。

岑濯羡从车上下来打招呼:

“巧了,我们刚散。”

岑濯羡看向窗内还在玩手机的桑云听。

“可真巧啊。”

岑漱冰懒洋洋应了句,鄙夷的眼神落在岑濯羡的新车上。

宾利这种老气横秋的车型,岑漱冰最看不上。

大腹便便的油腻商务男才喜欢开宾利。

岑濯羡面色坦然: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今晚约会的人是听听。”

“怎么?”

“爸也同意我和她。”

“恭喜。”

“你呢?”岑濯羡看着岑漱冰认真地问。

“真是可笑。”岑漱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岑濯羡似乎也觉得可笑,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你想约就约。”这笑让岑漱冰更加不爽,

“她还挺好约的。”

岑漱冰说得模棱两可。

车门被狠狠摔上,黑武士碾过减速带,溅起一点冰碴子,扬长而去。

跑车刚走,桑云听就出现在岑濯羡面前。

她有点不敢看岑濯羡。

岑漱冰用“挺好约的”形容她,这话本来就有歧义。

她不知道岑濯羡到底知道多少。

但岑濯羡十分有分寸地什么都没提。

车子驶入车河,车内沉默良久。

霓虹闪烁。

岑濯羡对着一直在发呆的桑云听说:

“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桑云听觉得这话好像是在点透她和岑漱冰那段畸形的关系。

其实不是的,岑濯羡也在说他自己。

-

桑云听租的新家在一栋老小区里。

一个人住自在,总是打扰夏晚凝不好。

街道坑洼不平,因为化雪,还有些横流的污水,昏暗无比。

岑濯羡坚持下车,把桑云听送到家门口。

离开还没两步,就有交警过来说堵住了消防口,让他挪车。

桑云听让岑濯羡放心,老小区里也有监控,她出入过几次了,很安全。

岑濯羡才离开。

越往街道里走,气味越不太好闻。

桑云听撒了谎,破旧小区的路灯坏了很久都没人修,更别提监控了。

她只是不想再麻烦岑濯羡。

走了没几步,桑云听就感觉背后有人在跟着,脚步越来越快。

她跟着岑漱冰的时候学过几招防身术,时刻准备着随时转身给背后的人来上一脚。

还没来得及,就听见背后的男人突然叫出来:

“嘶——痛痛痛痛——”

桑云听被他叫得回头,快速打开手电筒。

看见岑漱冰站在跟踪男身后,反折着他的小臂,将人扣在斑驳的墙壁上。

或许因为灯光太过昏暗,显得岑漱冰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加阴沉。

派出所就在两个路口的不远处。

风波平息,岑漱冰将车扔在街道口,跟在桑云听身后。

途中交警打过来两个电话,她听见岑漱冰“嗯”了声,说:

“随便,拖走也行。”

他就不近不远地跟着她。

临到桑云听开门的时候,岑漱冰才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门框,跟着她一起进了出租屋。

往常情况下,岑漱冰根本不屑踏足这种房价低于十万一平的小区。

今天他倒是临时起意,想见识见识桑云听到底住的什么小破屋。

有没有岑家佣人房的鸽子笼大。

踏进房间的第一步,他就后悔了:

“真是好大一张床。”

岑漱冰低啧一声。

整个房间床的占地面积居然是最大的,

其次是一张小沙发和一张小书桌。

洗手间对面居然是厨房。

光线昏暗,空间逼仄,气味也不好。

真不知道桑云听平时对着厕所怎么吃得下去饭。

“桑云听,你真出息。”岑漱冰长腿走了几步,就把这“小小鸽子笼”给逛完了,

“岑濯羡不是跟你交往么?他就让你住这儿啊?”

岑漱冰说完觉得有些气闷,用力扯了领带,扔到床上,又解开两颗纽扣。

找到桌上的空调遥控器,他把制暖调到三十度,坐到单人沙发上活动手指。

“你不走吗?”

桑云听直愣愣地看着他,发现他手背上有两道血印,应该是刚才反扣跟踪男时在墙上擦破皮的。

“走什么?治安太差,我晚上睡这儿了。”

岑漱冰抻着长腿,用下巴对着床扬了扬,“床给我,你睡沙发。”

“这不是真丝的。”

“勉强能睡。”

“也没有暖气熏香荞麦枕。”

“能忍,KBN附近我还有套公寓,你明天搬进去。”

“不用。”桑云听垂眸,转身去抽屉翻出酒精和创可贴,“苏灵怀孕搬走了,我可以回宿舍。”

岑漱冰自然而然将手伸到她面前:

“钱呢,夏晚凝不是给你转了二十万?”

大少爷不会用这些,手指摇了两下,意思是让桑云听给他擦药。

“能省就省,我想存钱买房。”桑云听把酒精倒在他手背上,清洗伤口。

“哟,你首套房资格用在金玉岸了,再买二套房,你那点儿工资能成吗?”

“慢慢攒,万一哪天我踩中风口起飞了呢?”桑云听撕开创可贴“啪”得一下摁在他手上,

“又不是只有你才能当资本家。”

岑漱冰疼得皱了下眉,换了只手凑过去在她眼前晃悠:

“这儿也破皮了。”

桑云听对他总是格外心软。

岑漱冰今晚为她受了点小伤,八位数的跑车还被交警拖走。

她说不出来重话。

桑云听低头又开始擦拭岑漱冰的伤口,这回力道轻了不少。

好半晌,两个人都没说话。

岑漱冰声音有点哑:

“你和岑濯羡真在交往啊?”

“没。”桑云听低着头有点心虚,“...他在追我。”

“那追你多久,你能答应他?”

“还没想好。”

“看着我说。”岑漱冰捏住她的下巴,轻巧地操纵她抬起头。

桑云听不回答,一双无辜的圆眼怯怯地瞧着他,还有点儿红红的。

“小乖。”

岑漱冰唤了她一声,没忍住,弯腰托住桑云听的蝴蝶骨。

又将她额角的碎发拨至耳后,温柔地吻了下去。

桑云听挣扎得力道过分小,又随之轻嗯了一声。

背后是他掌心的热度。

蹲着的腿不稳,颤抖着晃了两下,直接坐在地板上,仰着脑袋和岑漱冰接吻。

没过一会儿,小姑娘唇上就铺着一层湿漉漉的水。

两个人都有些意乱情迷。

这就是不吵架不贫嘴不冷战的坏处。

岑漱冰呼吸有点重,嘴上还是用哄着的语气问:

“你们今天聊什么了,那么开心呢?”

“没什么,....工作之类的。”

“怎么跟我不说这些呢?”

“....”桑云听又不说话了,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比园子里那堆小萨摩耶还可爱。

岑漱冰抽了张纸,狠狠压住她的嘴唇,一边擦,一边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小乖,你可以跟他交往,再多交往几个也没关系。”

“我就一个条件。”他顿了顿说,

“搬回金玉岸,你只能跟我睡。”


狗舍离得不远,门一打开,大狗带着小狗崽一窝蜂窜出来。

奇了怪了,几只小狗崽齐齐往岑漱冰脚边窜,亲昵地不行。

球球倒是识趣地在岑濯羡和桑云听身边转了一大圈。

“还是你们认主儿。”岑漱冰狠狠地揉着其中一只小狗崽的头,训了一句,超大声,

“走,爸爸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去。”

高大的男人身后跟了几只小雪球,画面有些违和。

“他不是讨厌狗吗?”桑云听好奇地问刘叔。

“不清楚。”刘叔摇头,

“球球分娩前,少爷经常来看它。”

和球球玩了几分钟,桑云听才掏出手机,怔了一下。

三个小时前,岑漱冰发来消息:

下楼,接你回园子。

桑云听捏紧了手机,心虚地瞧了眼岑漱冰的背影。

他一定撞见她上岑濯羡的车了。

难怪把车撞得那么狠。

岑漱冰的占有欲一向重得很。

晚宴七点才开始,现在还在布置阶段。

岑家家大业大,房产众多,相应的,每处房产的佣人也非常多。

能在院子里工作的,都是严格背调,考察过很多年。

桑云听的父母就是在这座中式园子里工作了十五年的佣人。

他们手脚干净,利落能干,很讨刘思清欢心,要不然当年,刘思清也不会让桑云听寄养在这。

佣人有单独的后院偏厅,距离主楼大概要穿过两个花圃。

“丁姨,我先去吃饭了。”桑云听只跟球球玩了几分钟,

“半小时后我去厨房帮忙。”

丁照琴叫住桑云听:

“太太让你吃完饭直接去正厅找她。”

“好嘞。”桑云听应下。

穿过花圃时,与岑漱冰擦肩而过:

“少爷。”

她微微点头,和岑漱冰打了个招呼,又轻声说:

“不好意思,中午没看见你的消息。”

岑漱冰怀里正抱着一只小狗崽,他没应桑云听。

过了一秒,才嗤笑一声,语气不算好地反问:

“你装什么?”

-

岑家园林坐落在南郊半山,是岑家祖上就买下的风水宝地。

百年间一共翻新过四次,装修偏中式复古。

桑云听的房间简单,住的是一个单独的小套间。

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单独的卫浴。

对她而言已经足够。

吃饭时,刘思清电话过来交代:

“秦家的夫人最喜欢听苏州评弹,你刚好会唱,她说不定是漱冰未来的丈母娘,你到时换上旗袍,唱两首,也好让她听了高兴。”

刘思清为人八面玲珑,知道丈夫最近在拉拢的项目需要秦市长牵线。

时间紧迫,桑云听随便吃了两口,就换上了刘思清早就准备好的旗袍,去正厅。

岑家正厅连通一条长廊,格外讲究。

途经八步一扇的红漆木门,嵌着的门钉都是实心真金,分量格外重。

九行九列的门钉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利。

这帮权利顶峰的人就爱追求些与众不同,好彰显自己的文化底蕴,又要低调体面。

实际上各个高高在上,傲慢无礼。

瞧不上底层不说,还热衷于将人当玩物戏弄。

走廊尽头连接金碧辉煌,如宫殿装饰般的正厅。

人影交错,大型社交场合下,宾客大都穿着庄重,有不少名流大人物。

刘思清吩咐佣人过去,带着桑云听落座于玛瑙珠帘后的木板凳上。

佣人又递给她一柄大叶紫檀琵琶。

珠帘对面,一群太太围在牌桌前打麻将。

座次按照丈夫的权势财力排开。

刘思清一袭朴素的绸缎旗袍,落座在最次。

岑家地位高,但岑啸堂并没有和她领证,她名不正言不顺,自称岑家的老妈子。

权贵食物链一目了然。

桑云听一边戴护甲,一边和刘思清最亲近的老佣人说:

“我会的评弹不多,只有那么几首。”

“能听就成。”老佣人笑笑,怪桑云听太较真,

“哪怕你今天把《情探梨花落》唱成《声声慢》,也不会有人在意,不过是来当个附庸风雅的乐子,活跃气氛而已。”

说的也是,桑云听抱着琵琶点头。

她戴上护甲拨弄琴弦,又试了试音色,才开始弹唱。

吴侬软语醉人心的苏氏小调,唱得人心痒痒。

秦夫人听了几首,手里的麻将丢出去,随口夸了句:

“刘思清,你们家的佣人还有出落得这么如花似玉的呀?放在家里也能安心?”

她这话问的刁钻。

不知道是在讽刺岑啸堂的花心,还是两位年龄相仿的岑家少爷。

刘思清对这点白眼置之不理,话里话外抬着桑云听的身份,说:

“这是我前几年资助的女学生,小姑娘念我的情分,今天家里事情多,特地来帮忙的。”

桌上又有夫人多了看几眼桑云听:

“腔调软,脸好看,身材也好。倒是能介绍给家里不成气的二世祖,改善改善基因。”

这话说完,桑云听手里的音顿了一下。

她这才反应过来刘思清的用意。

尽管刘思清之前也隐晦表达过,要不要帮她介绍个家世不错的对象,以后也好有个依仗,被桑云听婉拒。

太太们提起这种话题,兴头也来了,真的就在手机里翻看家里二世祖的照片。

还假模假样地讨论起来,哪位更适合桑云听。

倒是没叫她把评弹停了。

一曲尾声,岑濯羡来和长辈夫人们打招呼。

“濯羡?”

刘思清微微后仰,给岑濯羡介绍桌上的人。

岑濯羡刚才回房解了领带,衬衫外多套了件马甲,衬得他气质远没有刚才那样疏离。

和桌上的长辈打趣几句,逗得几位夫人掩嘴直笑。

岑濯羡又亲自端了茶,掀开玛瑙珠帘,到桑云听身边,夸赞:

“要不是看见是你在弹,我还以为我妈又雇了哪家专业的女子乐坊。”

桑云听停了琵琶放在一边,站起来接茶。

刘思清见自己亲儿子和桑云听打招呼,毫不避嫌,正了正神色,同旁人解释:

“濯羡一直都拿她当妹妹,刚搬来时,他身体不好,只有听听和他说话,两个人感情好。”

“我知道。”秦夫人手里还在滑着手机看照片,有点不满,

“漱冰呢?快开宴了,人还没来?”

话正说着,一道颀长挺拔的人影走过来。

刘思清的角度最先看清楚是谁,她站起来迎:

“漱冰,你来了啊。”

桑云听一激灵,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

几位太太同时站起来。

能让人这么等的,也就岑漱冰。

这圈层习气就如此,不管约定的是几点,地位最高的那个姗姗来迟,耍个派头,剩下的人,管她老的小的,就该等。

岑漱冰视线定格到珠帘后,漆黑的瞳仁似有情绪在浮动:

“怎么听起评弹?”

他眉宇含笑:

“还找个上海人唱,苏州话都讲不明白。”

这话也就他敢这么说,说的秦夫人和刘思清脸上都挂不住。

都知道大少爷不高兴了。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几秒。

桑云听慢慢把头低下去,忽然有点失落。

她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岑漱冰皱了皱眉,淡声道:

“伸手。”

桑云听立刻将两只手同时伸出来,像是要被逮捕。

“....”

岑漱冰看着她干净的手腕,拿出口袋里的东西,拍掉了桑云听的右手,垂眼帮她戴到左手手腕上。

是一条手链,上面还用蓝宝石点缀着几颗大小不一的云朵,宝石在普通的路灯下都闪得晃眼。

岑漱冰这次在华南,去了两次苏富比拍卖行。

之前华晟遇到过资金危机,岑啸堂抵押过几件他母亲的遗物,都是古董玩意儿。

他想把母亲遗物拍回来,和顾问确定拍卖时间的那天,瞧见的这条小云朵手链。

他一眼就觉得该是桑云听戴的。

“看起来好像很贵。”桑云听想拒绝,“我不能收。”

岑漱冰捏着她的手腕,反问:

“刚那小四眼儿不也送了你手链?”

“他说那是纪念,才四十块。”

“我这也是纪念。”岑漱冰看她还有所顾虑,胡编乱造,

“也四十。”

四十个十万。

“在哪儿买的?”桑云听不信只有四十,四百还差不多,她继续问:

“做工好精致,我去批发几条送我室友当毕业礼物。”

“深圳水贝。”岑漱冰敷衍。

桑云听又抬起胳膊,放到自己眼前,仔细瞧了瞧。

看清楚后又不说话了。

不止四百。

她识货。

这几年在岑家,跟着刘思清,桑云听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

“我可能还不起你这么贵的礼物..”她低着头,半天憋出了这句话。

但这条手链她也很喜欢。

“我又不需要你还。”岑漱冰把人拉近了,将她散在下颌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捏了捏桑云听软乎乎的脸颊,

“再说你都占我多少便宜了,那么多私教课,要是每笔账都跟你算,把你卖了都还不起。”

桑云听抬头看着岑漱冰,抿着嘴没说话。

她受岑家资助,刘思清让她没事去帮忙,算是报恩。

岑漱冰本来就难伺候,吃饭,生活习惯尤其刁钻,刚住进去那两年,她也受过不少气。

那时他们没这层关系,能蹭吃蹭喝还能蹭课,她把岑漱冰当雇主,受气的同时,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但现在不一样了。

桑云听发现自己开始变贪心了。

尤其男女之间,关系发展的前提是平等。

桑云听觉得自己有点像又当又立的卖身女,她既希望这条手链是纪念,又希望它并没有被赋予什么特殊意义。

桑云听想知道岑漱冰怎么定义它,她问道:

“你为什么...会想到买这个?”

“想买就买了。”岑漱冰花钱根本不需要理由。

他想了半天,指着蓝宝石说:

“这个上面有小云朵。”

周围环境有些不可言喻。

岑漱冰微微蹙着眉,耳边一直有小情侣耳鬓厮磨的说话声,有的在小声地笑,有的又在吵架。

总之都很烦。

他低啧一声,打断桑云听接下来的话,问:

“桑云听,你觉不觉得他们亲嘴很吵?”

“还好吧,校园情侣就是这个样子的呀。”桑云听扭头看了一圈。

热恋期不都是这样,明明第二天依然可以在学校见面,晚上分别的时候依然难舍难分。

岑漱冰看着桑云听说完语气词露出的一点粉粉的舌尖,忽然低头,很轻地试探性啄了几下她的嘴唇。

冰冰凉凉的,贴了两下,又很快分开。

“你是不是在骗我啊?”岑漱冰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岑漱冰继续交代江寂:

“找主流媒体把负面新闻散出去。顾家对董事会更难交代,这次问责板上钉钉。”

顾洺在地上又骂了几句。

岑漱冰将烟头放进他嘴里碾灭,又嫌弃地将手上的黑色手套褪下,一并塞了进去:

“关两天,让他把该吐钱吐出来再送警局,别忘了喂点水照顾妥当。”

中年男人像球一样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除了哀嚎,再也骂不出一句完整地话。

“啊?”江寂没反应过来。

岑漱冰起身解了外套往浴室走:

“别给人弄死了,我是守法好公民。”

-

飞机落地,岑漱冰就被岑濯羡截在贵宾室。

他消息灵通,不用表明也知道是被人委托,来替顾洺求情。

岑啸堂还是更信任这个亲手带大的私生子。

温和识趣,听话易掌控。

“求情大可不必,你没那么大面子。”

岑漱冰觉得挺有意思,谁不知道他和岑濯羡从小打到大,

“你该不会以为我来是跟你平分华晟的吧?”

“做做样子。”岑濯羡笑道,“父命难违。”

两人在贵宾室喝了一壶茶,岑漱冰先行离开。

“买些慰问品去看望和顾家关系不错的那几个元老,带上华东区的财报,和今年的分红让利协议。”岑濯羡交代助理,又问,

“我爸和Lvy交往的怎么样?”

助理回答:“他最近都在Lvy那留宿。”

岑濯羡:“再去物色几个和Lvy类型差不多的女模。”

助理:“好。”

快离开时,岑濯羡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提醒程喻回来前买个栗子蛋糕,要那款咖啡口味的,南京西路那家。”

“对了。”他补充,

“再买些蝴蝶酥。”

-

圣诞夜。

街道上过节氛围很浓。

度过紧张的考试周,随着大四最后两门课程的结束,夏晚凝邀请桑云听和一帮朋友去吃涮羊肉。

青春朝气的大学生绕着热气腾腾的铜锅喝酒聊天。

话题无外乎毕业是留在北京,还是回老家,又或者工作找好了没之类的。

桑云听偶尔加入话题,大部分时间用鲜羊肉蘸着麻酱辣椒,就糖蒜闷头吃火锅。

她进KBN有岑漱冰潜规则,不方便跟同龄人聊这些。

考试月桑云听几乎都在学校,要么看书考试,要么写论文,很久没解馋。

以前上中学时,岑家对饮食要求高,不吃味道刺激的食物,也不允许佣人身上有这些味道。

大学不经常回岑家了,她对辛辣刺激类的食物尤其钟爱。

吃着美食,听朋友聊工作,桑云听终于发现,她的学生时代迎来尾声。

有人开启毕业旅行的话题。

桑云听身边的男生问她:

“桑云听,毕业旅行你想去哪里?”

男生是夏晚凝的大学同学,叫苏仁玉,学计算机的,戴着一副眼镜,斯文清瘦。

苏仁玉一晚上看了桑云听好多眼,大家喝了点酒,聊开了他又连续换了几个位置,才到桑云听身边。

他说话时,眼神里还有些害羞。

“还没想好,应该和晚晚一起吧。”桑云听用胳膊肘推了推夏晚凝。

夏晚凝大方,圈子里的人也多,性格合得来的朋友也很多。

她凑过来主动和苏仁玉干了两杯酒,替桑云听解围。

酒足饭饱,桑云听发了些和朋友的合影,还有过节的随拍,到朋友圈凑成九宫格。

夏晚凝每次喝酒几乎都要断片。

不放心她的安全,桑云听打了个车送她回家。

苏仁玉热心地跟上车帮忙。


玉雕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

岑漱冰的指尖也带了些温度,激得桑云听一阵酥麻。

只要现在牌桌上其他男人往他们这个方向多看一眼,就能发现岑漱冰放荡却性感的手。
“少爷说的是,我唱得确实不好。”

桑云听微微颔首,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一边的红木桌上,拿起琵琶要走。

琵琶被岑濯羡一把抓住,他有意解围:

“我前几天去苏州出差,得了把好琵琶,正好今天试试音。”

岑漱冰没接话,目光淡淡巡了一圈,看着秦夫人手机里的照片,问:

“秦姨在看什么?”

“思清说这小姑娘想轧朋友哇,我在替她挑。”

秦夫人把岑漱冰当未来女婿,见了自然高兴,拍了拍身边座位,

“你眼光毒辣,不如坐下和我一起挑挑?”

“轧朋友?”岑漱冰低笑一声,问,“上海话里的交男朋友?”

“嗯呐。”秦夫人划开两张照片,

“这两个还不错,瘦点得在国贸做金融,虽然家道中落,但人还算是上进。这个胖点的,是你舅舅朋友的小老婆生的,家产不少,就是脑袋有点不好使。”

在秦夫人眼里,千挑万选,适合桑云听的也就这两个男人了。

岑漱冰笑意更深了,真的就坐下,配合秦夫人给桑云听挑男人。

周围人面色微动,眼神都聚焦到岑漱冰那里。

桑云听有些不自然,低头装作调整琵琶的琴弦。

几秒后,她又忍不住抬头,去打量岑漱冰的神色。

他在这类社交场合一向游刃有余。

左手还捏着青花瓷茶杯,中指不停地敲着杯腹。

这其实是岑漱冰厌恶的表现——

看似表面云淡风轻,点到为止,不让话头落空,实际心里已经在不耐这场寒暄的无趣。

上位者惯有的敷衍姿态。

桑云听见过太多次。

半晌后,岑漱冰果然少爷脾气发作,嘴上刻薄,笑得却耐人寻味,不熟的人难以分辨。

“秦姨,听听也算是岑家合理合法资助的养女,除了必要时来帮忙,高低也算是清姨的掌上明珠了。”

岑漱冰称呼桑云听只会有三种方式“喂”,“桑云听”,“小乖”,偶尔几次叫她“听听”,都是已经生气的前兆。

“这个搞金融的,是姓张,做私募基金的,对吧?”岑漱冰捏着茶杯的手指,动作幅度小,但敲得更快,

“您说说,他这身型,细得和广州塔上的避雷针有什么区别?我可听说他前两个月给他们老板亏了五百来万,差点要跳楼的。”

岑漱冰手指滑了下秦夫人的手机照片:

“还有这个脸像印度飞饼的,不就是裴家大伯酒后乱搞出来的私生子吗?我记得他智商测试六十五。”

岑漱冰嗤笑一声:

“猪的智商最低都有七十呢,秦阿姨真好心,让听听嫁给一个猪都不如的。”

他胡编乱造的一番话,说的直白,不留情面。

反倒是攻击性十足,把全场人镇住。

刘思清乐得有人替她打这群太太的脸。

进门就趾高气昂的秦夫人也被打个措手不及,脸色发白,一时间也没接上话。她心想一个贫困生兼佣人而已,至于这样?

岑漱冰不咸不淡地给了老佣人一个脸色:

“琵琶收了,准备开宴。”

不用再被迫接受相亲,桑云听松口气起身,随着老佣人去厨房帮忙。

经过岑漱冰身边,他毫不避讳,一双多情眼瞧着她:

“旗袍开叉快到开到腿根儿了,先回去把衣服换了。”

他低啧一声,心里又骂了句,真是笨死了。

-

回到房间,老佣人又敲门将琵琶送了进来:

“是岑总吩咐的。”

桑云听给岑濯羡回了个电话:

“濯羡哥,这琵琶太贵重,我不能收。”

大叶紫檀琵琶,一把好琴最低也要二十万起步。

“你不是喜欢?”岑濯羡解释,

“收着,当做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桑云听没说话。

岑濯羡了解她的性格,笑着问:

“难道我也要把之前你送我的礼物都还回去?”

“谢谢濯羡哥。”桑云听这才松口。

岑家这两个少爷,她都得罪不起,也亲近不来。

况且,桑云听的评弹和琵琶都是因岑漱冰而学。

那时她正上头。

为了让他高兴,她愿意去琢磨他喜欢的东西。

也确实因此而在岑漱冰那里有过几分优待。

被他养着的那一年,偶尔岑漱冰应酬回家晚了,桑云听就会在偌大的别墅里放肆地弹琵琶,吵得他不得安生。

到岑漱冰冷着脸,快生气时,桑云听又会扑倒他怀里撒娇:

“回家这么晚,你没想我。”

岑漱冰揉捏着她微肿的手指,轻咬她的耳垂反问:

“弹这么久,你有多想我?”

桑云听手指蘸了茶水,缓缓揉着岑漱冰的掌心,羞怯怯地瞧着他:

“就这么想。”

她的情话常常只说一两句,岑漱冰就俯身狠狠压吻她。

这人性子恶劣,连吻都带着吮咬。

有时疼得她声音发颤,他的力气反而变本加厉。

.....

大概人上头的时候,总会刻意忽略阶级差距,把天长地久想得过于轻易。

三个月前,他们还在镜前紧密纠缠。

现在,一席珠帘就能轻易将两个人遮挡住。

帘里和帘外不过几尺距离,他们之间,却好像隔着万水千山。

-

U字型的宴会场,岑家作为家主,坐主桌。

秦家有秦舒瑶和岑漱冰这层未挑明的关系,安排在3号桌。

2号桌和相对位置都是岑啸堂邀请的权贵大鳄和重磅嘉宾。

刘思清被叫走,坐到了秦夫人的下席,主位上的岑啸堂没给她“正妻”的面子,她一瞬间笑得极为不自然,很快又掩去了那丝不悦的情绪。

生日宴的主角自然免不了喝上几杯。

岑漱冰只干了四五杯,脸上就泛了层红晕,便说身体不适,只举杯,却不再沾酒。

酒过三巡后,岑漱冰借口受不住,绕开人群,说出去透透气。

他笔挺的身影刚离开,桑云听就看见一个粉色身影飞奔着跟他离开:

“漱冰哥!”

秦舒瑶声音清脆: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给你端碗红豆沙尝尝好不好?”

岑漱冰回头看她一眼。

秦舒瑶举手吐吐舌头,好像有点怕他的样子:

“我只是怕你喝多了不舒服而已,没有打扰的意思。”

她捂着嘴巴:

“我保证不说话,不吵你了!”

岑漱冰从口袋里去拿烟,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秦舒瑶快步跟上,像个犯事的小孩,跟着沉默纵容的大人。

秦夫人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面色欣慰,和刘思清交谈:

“两个孩子是真的很登对,漱冰看起来也不反对,就是不知道这门亲事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呀?”


那笔钱后来被赵筠禾全部没收,要攒起来给桑云听买房。

只是她现在毕业了,存下来的钱不涨反降,北京和上海的房价倒是翻了好几倍。

今天听到岑漱冰的司机提到桑军屹,桑云听才恍然惊觉,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过父母的名字了。

至亲的离世是一生漫长的潮湿。

在每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都能触景生情,掀起狂风暴雨。

-

岑漱冰出了校门口就把那串塑料手链给扔了。

圣诞夜很堵。

岑漱冰让江寂自西三环往北郊私立医院走。

本来下了飞机就能走绕城高速去的,岑漱冰临时去了趟市中心过圣诞,耽误了两个小时。

北京比深圳天气干燥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原因,岑漱冰总觉得嘴唇有点痒。

他抿唇舔唇的次数自上了车之后开始飙升,舌尖还带着股黏糊糊的甜味。

以前从没这个毛病。

岑漱冰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又开了瓶水喝,咽下去的时候又有股草莓的香味。

疯了吧这是。

不就亲个嘴吗?

岑漱冰想起桑云听被她亲得红红得嘴唇,松了松领带。

他拿出手机,用私人微信给一会儿要去拜访的医生朋友发去消息:

大概十一点半到。

那头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切出来的时候,手机页面还在加载消息无数个红点消息。

岑漱冰不太爱浏览这些消息,有重要的事他们会打电话,或者直接找秘书。

微信上多半是闲聊和社交。

而他的社交圈子,核心的就那么几个人,剩下的可有可无,大多数礼貌性联系也只出于人情。

岑漱冰连续屏蔽了几十个在深圳加的酒肉朋友,划到最底,恰好看到桑云听发过来的那句圣诞快乐。

他看着手机屏幕,忽然想起江寂那声“小乖”。

他问江寂:

“桑云听的小名叫小乖?”

江寂早就在后视镜看了好多眼岑漱冰了,他不好过问岑漱冰的私事,但桑家的事情,他听说过一些。

桑军屹和赵筠禾在老佣人口碑里非常好,桑军屹算是江寂退役后的第一个师父。

虽然后面和桑军屹联系不多,今天既然碰到了桑云听,总是要多问两句的。

“对啊,小乖是桑叔的心头肉。”江寂不等岑漱冰多问,就打开了话匣子,

“中午下午晚上,他抽空教我的时候就会在车上给小乖视频,还隔三差五地偷偷给小乖转零花钱,要是小乖心情不好,生病了,他也跟着愁眉苦脸的,心疼的不行,老稀罕了。”

江寂说完叹了口气:

“桑叔走得太早了,也不知道现在这小丫头过得咋样。”

江寂又自己跟自己唠了大半天,趁着等红灯的功夫,终于回头问了个重点:

“少爷,你有没有小乖的微信?我刚才忘记加了。”

江寂觉得既然碰见了就是缘分,一定是桑军屹在天上要他帮忙多照顾照顾自己女儿:

“能不能把她微信推送给我?她要是在北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算替桑叔照顾了。”

岑漱冰被他左一个“小乖”,右一个“小乖”得,念得很烦。

一般情况下,江寂很少突破岑漱冰雇主的身份界限。

他说这么多,也算是关心桑云听。

岑漱冰作为老板,无权干涉江寂的私人情感生活。

这么想,岑漱冰还是顺手给江寂分享了桑云听的微信名片,又顺便问了句:


“江寂,你老家是不是铁岭的?”

江寂点头:“嗯呢,我们铁岭出过老多明星了,还有蜂蜜,榛菇,鹿茸——”

岑漱冰皱着眉,把桑云听的备注也改成了小乖,然后唤了声:

“江寂。”

“啥?”

“你们铁岭的人,真的很吵。”

时间刚过零点。

市北郊医院六楼,VIP病房隔壁,还有一名医生在值夜班。

看见岑漱冰到了,医生才收起病历,推了办公室里间的门,请他进去说话。

“你要的壮阳药。”祁司岸递给岑漱冰一个装着小药丸的蓝瓶。

岑漱冰看着看着瓶身的英文。

祁司岸则靠在办公椅上,没骨头似得懒懒坐着,叮嘱,

“周期差不多一年到一年半,要适量,别给他吃死了。”

祁司岸是岑漱冰姥爷用了两年的私人医生,二十四岁就博士毕业的德国留子。

他年长岑漱冰七岁,今年刚满三十,和岑漱冰私交超过十年。

“他一次性吃几颗,我也控制不了啊。”

岑漱冰说话拖腔带调,不以为意。

祁司岸没少帮岑漱冰做缺德事儿,笑着揶揄道:

“你和岑濯羡有意思,一个给亲爹送女人,一个给亲爹送伟哥。”

“让好色的人死在这种事上,难道不快乐吗?”

“我听说这回岑濯羡借着顾洺的事儿,给好几个老董事送了投名状,你这儿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

“我需要卑躬屈膝?让我低头,这辈子都不可能。”

岑漱冰信奉斗天斗地斗人其乐无穷。

他不动声色地跳过这个话题,手指敲了敲桌面,

“另外一种药呢?”

岑漱冰问完,神情有点不自然。

他又坐直了腰背,露在衬衫领口外的脖颈到耳根都开始逐渐泛红。

看他这个反应,祁司岸才悠哉地从抽屉里拿出几只“另一种药”:

“这儿呢。”

祁司岸又将使用说明书摊开指给岑漱冰看:

“这几条注意事项,尤其得注意。”

岑漱冰记忆力好,扫了几眼确定无误后,飞快地折起那张说明书收好。

“带套不行?”祁司岸年至而立,没那么纯情,问的很直白,

“六位数一支的凝胶避孕药,还是得咱们少爷,连爱都做的矜贵。”

岑漱冰不理这种套话,私生活的事,他不愿跟别人讨论,皱着眉只回了句:

“不舒服。”

上次体验太差了。

尤其是桑云听买的也不合适,简直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

去年欧美某药企在权威期刊上发表了关于这类凝胶的研发成果,但因为成本问题,一直没量产,他就让祁司岸找了点人脉,做了这款特效凝胶。

更安全,高效且舒适。

对桑云听也有保护作用。

-

桑云听这两年其实是有点抗拒回岑家园子的。

刘思清经常请一些太太来园子玩,让她回去端茶倒水倒是没什么。

她不太喜欢那群太太打量她的眼神。

像在看一件商品。

但这次元旦,她反而有些期待。

为什么刘思清还没让丁姨给她发消息?

可她又不好意思问岑漱冰要不要单独约个地方。

上次那句“圣诞快乐”他一直没回,应该挺忙的。

她再主动,倒显得像是对他的身体多上瘾一样。

毕竟上次体验太差了,相较而言,她更喜欢岑漱冰亲亲她。

终于到三十一号早上十点,丁姨发来消息,问桑云听要不要回园子跨年,园子今晚有客人。

桑云听没有拒绝的理由。

打车到山下,桑云听又打了个电话给门卫。

门卫开车来山脚接她,路上遇到好几辆豪车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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