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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

初点点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叫做《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是“初点点”的小说。内容精选:老夫人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姆妈,我只能去试试看。能否成功,我没有把握。”宁夕说。老夫人:“你就去试试,不成算了。他连祭祀都不回,还能指望他什么?”宁夕低垂视线道是。她离开后,徐雪慧给老夫人递剥好的荔枝:“姆妈,您叫她去试,有点为难她。裕哥连督军府大门都不会让她进的。”老夫人:“试试吧,万一呢。谨言的脾......

主角:宁夕盛谨言   更新:2024-10-19 11: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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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夕盛谨言的现代都市小说《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是“初点点”的小说。内容精选:老夫人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姆妈,我只能去试试看。能否成功,我没有把握。”宁夕说。老夫人:“你就去试试,不成算了。他连祭祀都不回,还能指望他什么?”宁夕低垂视线道是。她离开后,徐雪慧给老夫人递剥好的荔枝:“姆妈,您叫她去试,有点为难她。裕哥连督军府大门都不会让她进的。”老夫人:“试试吧,万一呢。谨言的脾......

《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精彩片段


中元节祭祀,盛谨言没回来。

老夫人当时没说什么。老宅虽然习以为常,却也少不得闲话。

宁夕的小姑子,也是盛谨言的胞妹盛长殷,跟宁夕聊起了这件事。

“……中元节祭祀,祭的不仅仅是祖宗,还有阿爸。大哥不回来,姆妈伤透了心。”盛长殷说。

盛长殷今年十四岁,面颊饱满白皙,有双和盛谨言一模一样的眼,很有神采。

她有自己的院子,平时都在上学,放学后还需要练钢琴,很难碰到。

宁夕嫁过来三个月,只见过她两三次。

不过,小姑子跟三姨太徐雪慧感情好,宁夕是知道的。

她不愿意插z进去。小姑子不找她,她也绝不登门去讨嫌。

“督军往年回来吗?”宁夕端起茶,慢悠悠喝着。

她没搞懂小姑子用意。

平时都不见面,这会儿跑来跟她诉苦,莫名其妙。

“这是我们搬到老宅的第二年,之前都是住大帅府。后来帅府改成了督军官邸。”小姑子说。

宁夕:“去年呢?”

“去年大哥也去祭拜苏月儿了。”

宁夕:“……”

那你今年来跟我说,是指望我用督军夫人的身份去施压?

我算个球!

“……大嫂,我听说您回娘家那段日子,和大哥在外面过夜。”

宁夕一口茶差点把自己呛死。

外面热,明晃晃的日头,宁夕撑起一把遮阳伞去了老夫人院子。

三姨太徐雪慧也在,正在跟老夫人说话。

宁夕进来,微微沉脸。

老夫人微讶:“夕儿来了,坐下吧。”

又问,“怎么了?”

宁夕叫了声姆妈,就转向徐雪慧,“三姨太,你打听我和督军的事,可以自己来问我。你叫阿殷这么个小姑娘来问,适合吗?”

她声音不高,可表情严厉。

徐雪慧一惊,站起身:“我、我只是……”

老夫人眉头一紧:“怎么回事?”

宁夕就把小姑子的话,告诉了婆婆:“……她才十四岁,叫她来传这种话,用心太歹毒了吧?”

老夫人脸色不虞:“夕儿,你搞错了,这是我和阿殷说的。要是阿殷做得不妥,是我没教好。”

宁夕:“……”

一个试探,她一下子得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老宅的确时时刻刻盯着盛谨言。他那天凌晨五点送宁夕回府,被眼线瞧见了。

老夫人知道,徐雪慧也知道。

第二,老夫人很维护徐雪慧的面子。如果宁夕和徐雪慧起了冲突,老夫人会先替徐雪慧说话。

在老宅,宁夕这个“督军夫人”,就像盛谨言所言:识抬举,旁人就捧几分;要是得寸进尺,谁都可以踩一脚。

盛家步步深渊。

宁夕既然踏进来了,就没打算轻易放弃。

不战而退是逃兵,不是宁家女儿的做派。

“姆妈,那是我搞错了。三姨太,你别生气呀。”宁夕笑盈盈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徐雪慧面颊微红:“夫人说笑了。”

老夫人也收起严肃:“坐下吧。”

徐雪慧紧挨着老夫人,和宁夕形成两阵对立。

宁夕对形势一清二楚,也不沮丧。

“夕儿,姆妈还想问问你,你那天和谨言一夜出去做什么?”老夫人问。

宁夕毫无保留说了。

打牌,结束后去吃宵夜,然后打了洪门的两个小混混,再回家。

一切都跟老夫人打听到的对得上。

老夫人有点泄气:“就这样?”

“是。”

“你也争气点。一个个的,都没能耐。”老夫人道。

宁夕:“……”

因为这件事,老夫人让宁夕去趟督军府,找盛谨言,请他到老宅过中秋节。

“他肯带你打一夜牌,是愿意亲近你的。你去找他。”老夫人说。

宁夕知道是烫手山芋。

盛谨言要是肯卖她这个面子才怪。

可宁夕也明白,她真正站稳脚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得到老夫人的信任、怀上子嗣。

后者比前者难。

宁夕不需要斗败徐雪慧。她只需要能力在徐雪慧之上,得到老夫人的器重。

至于感情,老夫人偏袒哪一个,其实没那么重要。

实权才是最要紧的。

老夫人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

“姆妈,我只能去试试看。能否成功,我没有把握。”宁夕说。

老夫人:“你就去试试,不成算了。他连祭祀都不回,还能指望他什么?”

宁夕低垂视线道是。

她离开后,徐雪慧给老夫人递剥好的荔枝:“姆妈,您叫她去试,有点为难她。裕哥连督军府大门都不会让她进的。”

老夫人:“试试吧,万一呢。谨言的脾气,我一点也摸不透。”

徐雪慧:“也只能这样了。”

回去路上,遮阳伞挡住灼热骄阳,宁夕眼睫下一片阴影。

她有点走神。

“老夫人和儿子的关系,居然如此差?”

宁夕没听说过盛家母子失和。

外头几乎没什么风声,也无人议论。

可短短几次交锋,宁夕已经看得出,盛氏母子的感情岌岌可危。

“盛谨言甚至纵容繁繁在老宅嚣张,有点借她给老夫人难看的意思。”宁夕突然想。

这对母子,真够复杂。

而三姨太徐雪慧,她和盛谨言的关系,似乎也没宁夕认为的那么好。

宁夕不怕复杂,越复杂越有她可钻的空子。

“我阿爸和兄长们的命都捏在盛谨言手里,谁的处境有我难?盛家才是坐庄的人,他们可以随时推翻牌局不玩了。”

宁夕最快站稳脚跟的捷径,就是怀孕。

一旦她有孕,这条路就会顺畅很多。

可有了孩子,她也有了软肋。

宁夕在四面楚歌的时候,再弄出一个牵绊,对她真的更有利吗?

到时候,她可以狠心拿自己的孩子做筹z码吗?

宁夕想到这里,暂时打消了怀孕的念头。

不到生死关头,这一招不能用。

翌日,宁夕早起收拾了一番,去督军府找盛谨言。

她自报家门。

当值的副官瞧见了她,狐疑打量半晌,对她说:“您稍等,我进去通禀一声。”

一般女人不敢说自己是“督军夫人”;而他们家督军,的确新婚不久,有那么个夫人。

副官考量之下,进去通传。

片刻后,有个高大人影从督军府大门走出来。

“宁夕。”他招招手。

宁夕瞧见是程柏升,大大舒了口气。

有些话,对程柏升说更适合,而且不用面临被盛谨言羞辱。

程柏升将她领进了会客室,亲自倒了一杯凉丝丝的桔子水给她:“你稍坐,谨言在开会。”

宁夕接了水,问他:“柏升,你在军政z府当什么差?”

程柏升:“闲差,参谋处的。我替谨言办事。”

宁夕了然。

她和程柏升闲话几句,一杯桔子水还没喝完,盛谨言进来了。


这个时间,付芸和佣人已经休息了,沈家的别墅灯光都已经暗下来,走廊给她留了灯。

王嫂披上外皮从房间里出来接她:“怎么这么晚呀,太太一直在等你,看你这么晚不回来担心得不行,我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上去休息。肚子饿不饿?厨房给你留了鱼汤,我给你煮碗面?”

“不用忙活了,我不饿。”霜序小声说,“你快去休息吧,我也回去睡了。”

王嫂看着她上楼,这才回了保姆间。

霜序没再开灯,轻手轻脚地上楼回卧室,没惊动任何人。

早晨付芸见到她,问起来:“你昨晚去哪了,王嫂说你凌晨才回来。”

“跟子封哥他们去喝酒了。”霜序表现得很正常,好似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她神色无恙,付芸不安的心才落回去。

王嫂煮好咖啡送过来,霜序低头吃着煎蛋,听见对面的付芸说:“你哥过完生日已经三十一了,婚事该定下来了。我昨天跟你干爸商量了一下,打算在燕城的人家里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你哥也没意见。这几天有空,你帮我一起看看?”

“行啊。”霜序抬起头笑了笑,“您选的人肯定哪都好。”

付芸说这事估计只是试探,实际上只叫着霜序一起看过一次照片。

沈家这样的门第,联姻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利益捆绑,不是霜序这些晚辈能插得上手的。更何况她甚至都不是沈家的人。

出生在这样的阶层,她连自己的婚事都未必能左右,遑论沈聿的。

*

接到岳子封电话的时候,她刚洗完澡。

岳子封喊她出去玩,霜序说:“你们玩吧,我准备休息了。”

“这么早就睡了?家里的床是不是睡着比美国的舒服?”岳子封说,“以前多勤快啊,你哥不带你都非要跟着,现在怎么叫都叫不来了。真不来?你未来嫂子可在这呢,不来看看?”

霜序感觉自己有点耳鸣,不知道是不是洗澡耳朵进水了。

她没想到事情进展得那么快。

这就,定了吗?

对方是什么人,哪家的千金,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霜序不想去,把被子蒙到脸上,又怕自己不去显得怪异,被人看穿。

妹妹对嫂子应该是什么态度呢?

好奇、兴奋、迫不及待一探究竟……

于是她装作兴奋地应了一声:“当然要看。地址发给我吧。”

霜序到会所时,已经四十分钟后了。

月下海棠这地方挺特别,不在于其奢华,相反比起其他会所富丽堂皇的门面,这座二环内的四合院本身就够“贵”。

当然它不缺奢华,汉白玉台阶上刻着卷草纹,院里移栽的罗汉松一棵就价值百万。

来这里消遣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儿,随便单拎一个出来家世都贵不可攀。

年轻女孩对这里趋之若鹜,月下海棠名字听着浪漫,事实上金钱、权力和欲望,才是它的底色。

这地方不是会员制,但等闲人进不来。

车辆不能入内,霜序在门口下车。

提着手包往里走,却见一台纯黑色的柯尼塞格堂而皇之地停在院子里。

好的,谁让他姓贺呢。

霜序进包厢时,一帮人正在兴头上。

里面非常热闹,人很多,男男女女,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妹妹,这儿。”

岳子封招手把她叫过去,揽着她,拿酒杯的手指着坐在沈聿旁边的女人,笑眯眯说:“知道这是谁吗?你未来嫂子。”

跟霜序想象中优雅端庄的大家闺秀不同,这个女人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眼睛明亮又有元气。

说不清是这包厢的灯光太模糊,还是沈聿的神色本身就那么淡。

他没否认,只是淡淡瞥岳子封一眼,惯常用来损他的语气:“你那漏风的嘴去看看牙医吧。”

岳子封不以为意:“霜序你妹妹,又不是外人,知道怎么了。”

“八字没一撇呢。”女人有点不好意思,那是一种很真实不做作的娇羞,天真烂漫的底色,一看就是被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

她看向霜序的眼神是好奇的:“你就是小九吗?”

只有沈聿会叫她小九。

沈聿跟这位联姻对象聊过她,却从来没跟她提过一个字。

对方甚至知道她的小名,她却对对方一无所知。

这让霜序有种很微妙的、被隔离在外的感觉。

其实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以后沈聿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她曾经享受过的特权,早晚会失去。

“你好呀,早就想认识你了。我叫陆漫漫。”陆漫漫很友好地笑着。

霜序回以礼貌的微笑:“陆小姐,你好。”

“干嘛那么见外呀,叫我漫漫就行。我跟你同岁。”陆漫漫说,“你别听子封乱说,我还不是你嫂子呢。只是家里有这方面的想法,让我们先接触看看。”

没区别。

联姻联的是两个家庭,两个当事人只要不是看对方一眼就要呕吐,或者有什么硬性缺陷,这门婚事很容易就能敲定。

霜序也就跟着说了句:“那等你们有两撇了我再改口。”

陆漫漫拿出手机:“来,加个微信。”

当着沈聿的面,霜序自然不能拒绝。

刚刚通过好友申请,陆漫漫就很自来熟地挽住她胳膊,还凑过来嗅了一下:“你身上好香啊。你的用什么香水?”

“……”霜序社恐都快被她嗅出来了。

但这是“未来嫂子”,她忍着没抽回手:“我今天没用香水。”

陆漫漫笑着冲沈聿说:“你妹妹好可爱哦。”

虽然同在一个圈子,霜序跟陆漫漫却一点都不熟。

陆漫漫是贺庭洲的表妹,贺司令是她亲舅舅。她爸爸在军委担任要职,早年间因职务常驻霖城,她从小跟着父母在霖城长大的。

霜序跟陆漫漫的人生轨迹刚好错开,她在燕城的时候陆漫漫在外地,五年前陆漫漫回来,她反而被送出国了。

陆漫漫跟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宋乐颜是好姐妹。

不巧的是,宋家这两朵姐妹花,关系似仇人。

大家的话题基本上都围绕着沈聿跟陆漫漫,开一些朋友之间不过火的玩笑,气氛轻松愉快。

陆漫漫到底也才二十二,被一帮人打趣得脸都红了,挨着霜序问:“小九,你偷偷告诉我,他有没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缺点?”

霜序说:“我哥没有缺点。”

“你问错人了。你问妹妹,她能给沈聿打一万分。你应该来问我。”岳子封伸手,“给我一百块,我把沈聿的小秘密都告诉你。”

陆漫漫笑着往他手心里打了一下:“我才不信你,我只信小九的。”

霜序听见这话,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深处有探究。

陆漫漫是真不记得她们上一次见面的场景了,还是当着沈聿的面在装?

盛家老宅人员不复杂,可感情不深,一个个鬼精。

不知是谁说,老夫人让宁夕去请盛谨言回来过中秋,结果宁夕进不去督军府大门。

偏偏宁夕为了拔高自己,说“请动了”。

眼瞧着要开席,盛谨言不露面,摆明了是宁夕吹牛。

好事之徒别有用心,对着宁夕挑衅。

——让宁夕不舒服,自然有其他人开心。

堂弟媳妇脑子转得快,率先开口,做马前卒。可万万没想到被盛谨言听到。

盛谨言出了名的坏脾气,当场挤兑她。如果她要辩解,盛谨言估计得拿出马鞭抽她一顿。

“……裕哥,姆妈还在梳妆,她一直等您。”三姨太迎上盛谨言,笑容满面,“您能回来过节,姆妈一定很开心。”

盛谨言对上这么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表情却没动。

他的视线越过三姨太肩头,看向宁夕。

宁夕嫁人后,一改之前爱穿洋装的习惯,总是穿旗袍。

她高挑,身段不错,旗袍穿得比旁人多几分矜贵高雅;肌肤白,唇小而饱满,似枝头熟透的樱桃。

盛谨言看完了,平淡收回视线:“走,去请姆妈来吃饭。”

“好。”搭话的是三姨太徐雪慧。

盛谨言推开她:“没说你。”

他直直看向宁夕。

老宅的人几乎都在这个宴会大厅。盛谨言一来,目光全在他身上,也侧耳听他说话。

宁夕亦然。

她不太确定:“我吗?”

盛谨言:“磨蹭什么?”

宁夕两步上前,想和盛谨言并肩而行,他已经先走出去了。他个高腿长,走得极快,好在宁夕不是娇滴滴的千金,能跟得上。

出了宴会大厅,往西边拐过一处竹林,再穿过人工湖面上唯一的长桥,就是老夫人的院子。

盛谨言在前走,宁夕小跑着跟上他。

“你平时也不怂。别人说你,快要指着鼻子骂,你不还嘴?”盛谨言语气里有几分不悦。

他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散去。

宁夕不愿意触霉头,偏偏被他点名跟随,耐心解释:“她没直接骂。”

“委婉骂就行?”

“‘不痴不聋、不作家翁’。我是督军夫人,这老宅迟早都是我主持中馈的。

当家主母,要有威望,也需要有容人之量。和弟妹磕磕碰碰,损的是我。姆妈知道了,也会觉得我小气。”宁夕说。

盛谨言剑眉轻轻一蹙:“你好歹留洋过的,怎么比内宅这些女人还老旧?”

“规矩是相通的,跟新思潮没关系。”宁夕道。

盛谨言表情不辨喜怒。

他没有继续和宁夕说话,快步穿过了长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门口。

老夫人早已得到信,知道盛谨言回来了,特意在院子里等着。

“姆妈。”

母子见面,客气有余、亲切不足。

老夫人才四十五六岁,风韵犹存。只是穿戴很肃穆,全是宝蓝、深紫这样显老的颜色,拼命想把自己当个老封君。

“……最近忙吗?”老夫人问。

她似乎想要发点牢骚。

可看着儿子这张冷脸,她的话又咽了下去。

盛谨言慵懒坐在沙发里,口吻漫不经心:“忙啊。”

老夫人:“那你注意身体,平时多休息。”

“您也不是很在乎,何必假惺惺?巴巴叫我来吃饭,还要特意来请您,耽误时间。”盛谨言说。

他真刻薄,说自己亲妈“假惺惺”。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

宁夕赶紧打缓和:“姆妈是想和儿子能有机会单独说句话……”

“也不缺这么一个儿子。”盛谨言没等宁夕把场子救回来,继续火上浇油。

老夫人还有个儿子,在国外念书,是盛谨言的同胞亲兄弟。

这事宁夕听家里兄长们提过一点:盛家二少从小受宠,父母更偏疼他,他舅舅也帮衬他。

后来盛谨言和他亲舅杠上了,不顾父母反对,硬是杀了他。他舅舅去世后不久,他弟弟就出国留学去了。

可能母子关系紧张,也跟这件事有关?

“可在跟前的,就这么一个儿子嘛。”宁夕说。

她不太了解盛谨言的忌讳,没敢贸然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儿子都一样重要”这种煽情的话。

煽情,也可能踩雷。

她就实话实说,不顾老夫人难看的脸色、盛谨言吊儿郎当的态度,继续说:“督军是大家主,过节您不来,别说姆妈,就是我们也没了主心骨。”

老夫人神色慢慢缓和:“平时也不会叫你的,这不过节吗?”

“我这不也来了吗?”盛谨言道。

宁夕:“……”

跟他们母子相处一分钟,宁夕老十岁。

要是将来她儿子敢这么顶撞她,她大巴掌抽死他。

他们这边说着话,三姨太徐雪慧和小姑子盛长殷赶了过来。

宁夕暗暗舒了口气。

徐雪慧是解语花,她既了解老夫人、也了解盛谨言,更清楚他们的矛盾,她比宁夕适合做调解者。

“姆妈,要开席吗?”徐雪慧问。

老夫人站起身:“走吧。”

一行人起身,老夫人和徐雪慧走在前面,盛长殷走中间,宁夕垫后。

盛谨言居然也和她一起,落在后面。

“……你刚刚挺会说话。”盛谨言低声说。

宁夕没搞懂他这是讽刺还是夸奖。

她一并当字面意思理解:“多谢督军。”

“给你点甜头。等会儿我先走,送你回娘家,今晚可以不用回来住。”盛谨言说。

宁夕脚步一顿。

盛谨言也停下脚步:“怎么,不想回去过中秋?”

宁夕认真看向他的眼。

月色洒满了湖面,夜里亮如白昼,他被琼华镀上了银边的面容格外英俊,眼眸安静。

没有生气,也不是试探。

宁夕:“可以吗?”

“你说了我是大家主。我说可以就可以。回头姆妈不高兴,你就说去我的别馆过夜了。”盛谨言道。

宁夕愕然。

他哪个别馆?

养着繁繁的那个?

盛谨言似乎猜测到了她心思,啧了声:“老子穷酸到只有一处别馆吗?”

宁夕:“……”

直到这会儿,她心情好了很多。

她的确想回家。

尤其是圆月当空、中秋盛景,她希望可以陪在亲人身边。

宁夕真诚又说了句:“多谢督军。”

比方才那句诚恳很多。

盛谨言:“我赏罚分明。你做得不好,我会骂;你做得好,我自然也会赏。对事不对人。你别多想,徒生闲心。”

宁夕:“……”

上次失误,他认定宁夕想要勾搭他,时刻表明立场,叫她死心。

她有点想撞墙。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老夫人一行人已经过了长桥。

立在桥头,徐雪慧停下脚步,远远喊:“裕哥?”

盛谨言遥遥点了下头,抬脚走了;宁夕忙跟上,脚步比方才轻快了很多。

中秋节的晚宴正式开始了。

戏台与餐厅这边,又隔了一方小小池塘。

临水映月、桂香旖旎,戏台上锣鼓喧天、水袖漫卷,中秋夜无比繁华热闹。

盛谨言、宁夕、老夫人和小姑子,以及两位叔叔,坐在首桌。

饭前先拜月。

拜月结束,月饼、瓜果放在桌子上暂时没撤,宁夕的小姑子盛长殷饿了,很馋月饼。

她先递给了母亲,又拿起一块,转身分给旁边桌子上的徐雪慧,这才要吃。

盛谨言看一眼她。

盛长殷微慌,下意识把小月饼往前递:“大哥,您吃吗?”

“你看我想吃吗?”盛谨言反问,“你几岁了还这么馋?”

小姑子到底才十四岁,一时尴尬得想哭。

老夫人欲说话,又怕越说越惹恼盛谨言。

他恼了,会掀桌。

宁夕不能任由气氛僵持,只得开口:“过节就是要尝尝月饼。这是咱们这边小厨房自己做的,督军您试试看。”

盛谨言瞥一眼她,暗含警告,让她别多管闲事。

方才还好好的。

宁夕不明白,小孩子吃个月饼怎么又惹了这位祖宗。

喜怒无常,很难琢磨。

好在有宁夕迎难而上,站稳老夫人的队,不怕死地继续劝:“吃不了一块,就吃一口。”

盛谨言淡淡看向她,终于接了。

小姑子面颊羞得通红,感激向宁夕投去一眼。

宁夕嫁过来这么久,这是小姑子第一次对她表示善意。

盛谨言拿了月饼,咬了一口,吃完了递给宁夕:“你也尝尝。”

宁夕:“……”

老夫人唇角有了点笑。

宁夕生怕他再翻脸,接过来咬了一小口,表示自己不嫌弃他吃过了。

味道还不错,她居然一口一口吃完了,盛谨言脸色很明显缓和不少。

晚饭快要结束时,盛谨言站起身要走。

“……我和宁夕出去逛逛。”盛谨言说。

老夫人:“去吧。”

“晚上不一定回来。”盛谨言又说。

这话一说,餐厅倏然安静。

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只余下对面戏台青衣咿咿呀呀婉转吟唱。

老夫人一愣之后,添了笑容:“不着急回来,家里没什么事。你们年轻小夫妻,感情好才是最要紧的。”

宁夕低垂视线,假装很窘迫,心里在盘算回家住几日比较恰当。

盛谨言颔首,带着宁夕走了。

他们一走,众人窃窃私语。

二婶凑过来,对老夫人说:“大嫂,也许快要添长孙了。”

老夫人心中淡淡舒了口气:“望祖宗保佑。”

一旁坐着的徐雪慧,神色落寞而凄惶。

她也转身走了。

盛长殷想要去追她,被老夫人拉住。

老夫人离席,带着女儿往前走了几步:“你这么大人了,怎如此不懂事?”

盛长殷委屈:“姆妈,我又怎么了?大哥给我脸色看,您又说我。”

“他为何给你脸色看?”

“他嫌弃我贪吃。”盛长殷咬唇,很委屈。

老夫人差点气得心梗:“你快十五岁了,还这样一派天真。他是嫌你贪吃吗?

你拿月饼给我一块,又给阿慧,就没想过给你大嫂?你大嫂坐在你旁边。”

盛长殷恍然大悟:“大哥是气这个?这么点小事?”

他好难相处。

“他的人,他护短得很。你眼里没有嫂子,这叫小事吗?”老夫人道。

盛长殷这才想起来,为什么大嫂劝,大哥才接;也为什么大哥非要吃了一口塞给大嫂尝尝。

大嫂不仅不计较,还替她解围。

盛长殷觉得,大嫂人挺好的,蛮大度。

宁夕和盛谨言走出餐厅,小径上停了他的汽车。

“……督军,我自己回去开车,再收拾点东西。”宁夕说。

盛谨言:“你打算住几日?”

“您替我遮掩?”

“可以。”他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说话时眉宇舒展。

宁夕狮子大开口:“一个月?”

盛谨言:“那估计有点麻烦。”

“不好解释?”

“一个月之后,不揣个孩子回来,你交代不了。”盛谨言说。

宁夕:“……”

“五天吧。”他道,“别收拾了,坐我的车去。五日后我再去接你。减少你嫌疑。”

宁夕一思量,上了他的车。

然而,车子刚刚开出盛家老宅门口,副官放缓了车速,提醒盛谨言:“督军,有人在门口等您。”

宁夕和盛谨言一起看过去。

中秋夜的月色,澄澈雪亮,照在人的脸上,也会显出几分清冷好气色。

老宅大门口停了一辆车,女郎立在车边,穿淡粉色绣海棠的旗袍,肩头搭一条长流苏披肩。

她时不时张望,那披肩上的流苏随着她动作摇曳,似水波般轻轻荡着人心。

宁夕认识她。

女郎瞧见了汽车,朝这边走过来。

“停车。”

盛谨言脸上不辩喜怒,摇下车窗:“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也没什么情绪,平淡而慵懒。

“阿裕,我想打电话给你,你的副官说你来了老宅。今天有两条街点花灯,你带我去玩。”女郎连说带笑,十分活泼。

盛谨言依旧淡淡,琼华笼罩他半张脸,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胡闹什么?回家去吧。”

“我不!阿裕,你上次答应了我。你说我什么时候提要求都可以。我就想中秋节去赏灯。”女郎道。

她慢半拍才看到,暗处坐了一个人,立马往这边看。

宁夕与她视线相撞。

“……是你啊,宁夕。”女郎撇撇嘴,很是不屑,口吻也傲慢。

“姚小姐,好久不见。”宁夕道。

女郎名叫姚文洛,她父亲和宁夕父亲的官位相当。

姚文洛在社交圈名声好。她性格活泼开朗,又大方,交友甚广。当然,她性格也霸道,不如她意的人,她都会贬损。

宁夕出国前和她打过架,是为了二嫂金暖。

那时候,裁缝铺做衣裳,姚文洛非要抢金暖自己带过去的布料;而金暖不给她面子,就闹了起来。

从那之后,姚文洛处处针对金暖,把金暖十六岁生日邀请函踩泥里,还放话出去,不准其他小姐赴金暖的约。

踏青的时候,她的“马前卒”对金暖冷嘲热讽,宁夕一一回击。

姚文洛忍不住开口,要找回场子,宁夕二话不说揍了她一顿。

一般人都不是宁夕对手,姚文洛自然也只有挨揍的份儿,被宁夕打得鼻青脸肿。

因这件事,两位护女儿的师长也吵了一架。好几年过去了,两位师长还是彼此看不惯。

不过,和宁家处处危机的局面不同,姚文洛的父亲可是盛谨言心腹。

姚师长一直稳站大少帅。

盛谨言刚当兵的时候,就是姚师长带着他,教他排兵布阵、处理军中人际关系,以及开枪。

姚师长算是盛谨言的“恩师”;而宁夕的父亲,一直被盛谨言忌惮。

宁夕再次和姚文洛“狭路相逢”,两人表情各异,心里都打起了小算盘。

宁夕与姚文洛狭路相逢,今晚必有一伤。

她每次遇到姚文洛,都没好事。

在盛谨言跟前,姚文洛一口一个“阿裕”,让宁夕明白:姚文洛在苏城上流社会社交的好名声,可能来源于狐假虎威。

谁敢得罪一个有可能成为督军夫人的千金?

哪怕宁夕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也是摇摇欲坠。

“督军夫人”的身份,并没有给宁夕增加多少筹z码,尤其是督军本人在场。

“装怂。”宁夕当即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战略。

忍她、让她,等将来自己地位稳固了,再收拾她。

宁夕犯不着为了她,和盛谨言闹僵,留下更坏的印象,让自己和家人都处于危险中。

“下车。”盛谨言却突然说。

宁夕:“……”

让她下车,换姚文洛上车?

饶是有了准备,宁夕脸上也是一阵火辣辣的,很尴尬。

盛谨言明明可以自己下车,去乘坐姚文洛的车,或者叫副官重新开一辆车来。

宁夕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动作却麻利,不愿意再生事端。

她下了车,堪堪站定,听到车门一响,盛谨言从另一边也下了汽车。

他从车头绕过到宁夕这边,不待宁夕有什么反应,他揽住了她肩膀。

宁夕:“……”

盛谨言就这样,揽住她往前走了几步,对副官说:“程阳,你送姚小姐去赏灯。”

又对姚文洛说,“坐我的车,别客气。程阳会叫人清场,没人会打扰你。”

姚文洛脸色骤变。

她几步过来,绕过车灯,站在宁夕和盛谨言面前:“阿裕,你说过了去陪我看灯的。”

“我没说过这话,我只是答应了一个要求。”盛谨言说,“你想去看灯,我满z足你。”

“我要你陪我!”

“这是两个要求。”盛谨言道。

姚文洛呆住。

宁夕也微讶,心想他居然耍诈。下次督军答应点什么,宁夕一定要问清楚,不能吃这种哑巴亏。

姚文洛恃宠而骄,当即要拉盛谨言的袖子:“阿裕!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想一个人去!”

“我会安排人陪你,十个八个不够,一百个也行。”盛谨言道。

他依旧揽住宁夕的肩。

中秋夜不寒,宁夕穿一件丝绒旗袍,披肩拿在手里。她的衣衫不算厚,盛谨言的衬衫更薄。

他体温总是很高,暖融融的,宁夕被他这样搂抱着,他的温暖一阵阵透过衣衫传递给她。

她头皮发麻,又不敢动。

盛谨言摆明了借她的手,劝退姚文洛。

他应该对姚文洛没什么意思,却又不便撕破脸,伤了他和姚师长的情分。

他把宁夕当挡箭牌。

宁夕并不介意。

她有价值,就意味着她有机会;而她没有被姚文洛欺负,还能趁机摆一个恶毒嘴脸,她更乐意。

“督军,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别耽误了吧?”宁夕微微扬起脸,去看盛谨言。

盛谨言低头。

月色下,两人的面容有一种温润的朦胧。

距离太近,呼吸相闻,而盛谨言居然一时没有收回视线,就那么定定看着她。

宁夕也没低头,与他对视。

——在姚文洛看来,这是何等的情真意切。

姚文洛要气死。

宁夕想到这里,牵动唇角,微微笑了下,眼睛轻轻一弯,低声又叫了声:“督军?”

盛谨言开口:“嗯,咱们先走。”

姚文洛恼了起来。

“阿裕,你不能这样对我。”姚文洛怒指宁夕,“宁夕,你故意使坏,阿裕不会上你的当。”

盛谨言立马板起脸:“不要这样说我夫人。”

他一旦沉脸,姚文洛也怕他了,嚣张表情维持不住,一改方才的跋扈:“阿裕,你根本不了解这女人的真面目。”

“我了解得很。”盛谨言道,“我自己的夫人,从头到脚我都了解。”

姚文洛泫然欲泣。

副官开了另一辆汽车出来,盛谨言和宁夕离开了。

宁夕舒了口气,心情舒畅不少。

她真怕面对姚文洛时,被损体面,很丢人。

还好,现眼的是姚文洛。

宁夕安静坐在汽车里。

盛谨言坐在另一边,看不出情绪,也是一言不发。

车子很快到了宁宅门口。

“督军,我这就进去了。”宁夕开口,“五日后您不用来接,我一早就回去。您放心,我不会惹姆妈生气,在老宅我会做个好媳妇。”

盛谨言嗯了声,平淡得毫无起伏。

宁夕下车。

她刚下车,车门才关上,盛谨言就催促司机发动汽车离开,一刻也不想在宁家门口待。

认真算起来,宁夕和他结婚四个多月了。

他不仅拒绝和她同房,也拒绝到她娘家。

他还没有见过岳父岳母。

情况特殊,宁家也不指望,宁夕更加不指望了。

她高高兴兴去敲门。

她突然回来,先是把家里人吓一跳;等她解释原委,家里人人欢喜,急急忙忙腾位置给她。

她大嫂起身,去吩咐佣人打扫宁夕的旧院子,换浆洗干净的床单被褥。

二嫂则说有好东西留给她。

宁夕被热闹包围着,一颗心暖融融的。

她家和盛宅不同,一家人感情极好。

“……姚文洛也吃瘪?”

二嫂金暖到宁夕的院子不走,两个人坐下吃点心喝咖啡,打算聊一夜。

宁夕特意把方才发生的事,告诉她。

金暖畅快不已:“督军真厉害!宁夕,督军是不是喜欢你?”

宁夕:“这话你在家说说得了,别出去乱讲。”

“他凭什么不喜欢你?苏月儿我也见过,还没有你漂亮。”金暖说。

宁夕:“你消停,别给我闯祸。我现在处境很不好,你说这些话,只是叫盛家越发忌惮我。”

金暖叹了口气。

她现在已经知道宁夕结婚的原因了,心疼极了。

“他迟早会喜欢你的。”金暖给她鼓劲。

宁夕:“但愿吧。”

“你也会盼他喜欢你吗?”金暖又好奇,“我以为你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想做督军夫人。”

宁夕:“你是不是傻,他不喜欢我,我做什么督军夫人?那只是空壳。”

金暖:“你会喜欢他吗?”

“我们的关系,不存在这样的感情交换。他是上峰,他的喜欢关乎我生死;我是下属,我的忠诚就是对他最大的喜欢。”宁夕道。

“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呢?”

宁夕:“……”

一派天真的金暖,只适合嫁给宁夕那憨憨的二哥。

宁夕和盛谨言的婚姻,是权力争斗过程中,两方妥协临时构建的桥梁。身在其中的两个人,就注定不能是普通的男女。

她从来没把盛谨言看作一个普通的男人。

大概在盛谨言眼里,宁夕亦不是普通女人。

宁夕回家住五日。

几个兄长都从营地回来,休沐几日,家里就疯了似的闹腾。

“……大嫂赢得最多,请我们出去吃饭。”打牌结束,二嫂耍赖。

大嫂娘家有钱,她又极其大度:“行,请你们吃法国菜。”

金暖:“顺便逛逛首饰铺子?”

“可以。”

宁夕:“去洋行买条披肩?”

“买!”

宁夕和金暖欢呼起来,翌日一大清早簇拥着大嫂出门,她三个哥哥在身后做跟班。

大包小包买了无数,二哥有些脸红:“大嫂,回头我把钱算给你。”

大嫂:“我给妹妹们买礼物开心,你扫兴做什么?”

二哥:“……”

一行人去吃法国菜。

餐厅只两个雅座,已经满座了,宁夕他们一行人又多,侍者为他们选择了角落最大的桌子。

“我把披肩放车上了。”金暖说。

角落有点阴凉。

二哥便道:“我去取。”

大嫂也说:“我的也要拿。不要金红色那条,要玫瑰紫的。”

二哥:“……有什么分别?”

宁夕见哥哥提到颜色就头疼不已,站起身:“我下去拿,正好透个气。”

她拿了两把车钥匙下楼。

法国菜餐厅在四楼。这栋楼只安装了一部电梯,宁夕等了片刻,电梯门才打开。

电梯里有专门负责关门的侍者,宁夕说了下一楼,便有人喊:“稍等。”

侍者把门又拉开。

进来一个年轻人。

他穿浅色衬衫、深咖色西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面容极其英俊,皮肤白,一双眼的颜色淡,眼神格外冷漠。

宁夕瞧见了他,往里面站了站。

年轻人进了电梯,突然开口:“如今见到我,都不打招呼吗?”

宁夕:“闻先生。”

“我在这里有段日子了,你不问问我做什么?”年轻人又说,声音冷淡而疏离。

宁夕:“不该问的不问,我很有分寸。”

年轻人便冷笑了下。

电梯下一楼,大堂出口的旋转门拥挤。不知怎么的,年轻人脚步快,愣是和宁夕挤到了一个门扇里,靠在她身后。

宁夕感觉度日如年。

每一秒都煎熬,宁夕后背可能都出汗了。

门转了过去,她疾步往外走,身子倏然一顿。

男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宁夕,我们聊聊。”他道。

宁夕站得笔直,眼睛始终不看他:“好。”

“你何时有空?”

宁夕:“随时都有空。你想聊什么都可以。”

“我需要见见你父亲。”男人说。

宁夕抬起头。

她看向他的脸。

他有张特别好看的脸,如果遮住那双冷漠又锋利的丹凤眼,他和宁夕的未婚夫闻梁予很像。

下半张脸很像。

“闻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宁夕往旁边站了站。

男人跟过去:“不是私事。四月初的时候,大总统府的特派员船只在苏城进港爆炸,死了十二名要员。”

宁夕记得这件事。

很凑巧,正好是宁夕新婚夜。

盛谨言当时说忙,没办法到老宅和宁夕洞房,就是因为船只爆炸。

“然后呢?”

“我父亲派我南下,调查此事。督军盛谨言挺配合,成立了临时调查处,可案子毫无进展。”男人说。

宁夕:“我父亲不管这件事。”

“我在苏城毫无人脉。宁夕,我弟弟死了,而你活得好好的,还嫁了人,你欠我们家的。”男人说。

这男人叫闻蔚年,是宁夕未婚夫闻梁予的哥哥。

宁夕当年从香港出发,闻蔚年和她同一条船,两人又是申请同一所学校,故而两个月的旅程中,他们相处得很愉快。

她以为,闻蔚年算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了。

闻蔚年的弟弟闻梁予却是早三年去伦敦。下船后,他接待了他们,顺便也挺照顾宁夕。

宁夕是很利落的性格,广交朋友,在闻梁予的介绍下,很快认识了一大群人。

她在班上人缘也挺好。

可不知怎么惹恼了闻蔚年。

明明她和闻蔚年先熟悉的,又有一同坐船的友情,本应该比所有人都亲厚,闻蔚年却格外疏远她。

宁夕有点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闻蔚年突然翻脸。

不过,她很快被外面新鲜的生活所诱惑,沉浸其中。平时她好好上课,很有兴趣;周末或者假期就跳舞、打牌、开车出去野餐。

没过多久,闻梁予追求她。

宁夕喜欢他的好容貌,又喜欢他温柔细致的性格,两个人谈起恋爱。

打那之后,闻蔚年再也没给过宁夕好脸色。

“宁夕,你不知道这对兄弟是谁吧?他们是北方大军阀的儿子,他们的父亲即将担任大总统。”

一个消息灵通的同学告诉宁夕。

宁夕吓一跳。

不过她家也不差,她又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她不自卑。

宁夕问了闻梁予。

闻梁予承认了。

宁夕这才知道,为什么闻梁予和闻蔚年兄弟俩身边总有两个“司机”,看上去身手不凡。

元旦舞会的时候,宁夕偷听到隔壁房间说话。

闻蔚年的朋友说:“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女人特别势利眼?她一来就把你们兄弟当猎物。你弟弟太年轻了,不如你看得透。”

宁夕气得冲了进去。

她与那人吵架,闻蔚年在旁边一言不发。

“你说句话,我有勾搭你们吗?”宁夕逼问闻蔚年。

他们在船上认识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份。

宁夕自认为一直对他很友善,没有任何居心。

闻蔚年冷淡看一眼她:“你闹够了吗?既得利益者,有什么资格大呼小叫?”

宁夕惊呆。

她没想到,闻蔚年不仅仅不解释,还坐实了她名声。

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这样对她!

闻梁予稍后才知道这件事,也和他哥哥吵一架。

翌日,新年第一天,闻梁予在圣保罗大教堂向宁夕求婚。

宁夕同意了。

闻梁予用自己的奖学金,买了一枚小小金戒指。

那件事后,宁夕与闻蔚年不再说话。

再后来,公寓失火,闻梁予死在了那场火灾。

闻蔚年的嘴脸更难看了。

那场火灾,多多少少和宁夕有点关系。不管闻蔚年如何刁难她,她都默默忍受着。

闻蔚年的父亲已经是大总统了,他本应该在北方生活,却到了苏城。

“……宁夕,我是来办差的,不是来翻旧账的。请你父亲帮帮我。”他道。

不是求人,而是命令。

宁夕想到闻梁予。

他要是还活着,一定会说:别搭理他。没人有资格跟你大呼小叫的,我哥也不行。

宁夕心酸得厉害。

她很久没想起闻梁予。倏然心潮起伏,她仓促转过脸,眼泪已经滚落到了唇边。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盛谨言。

宁夕突然看到了盛谨言。

盛谨言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一群人。

他一改往日不羁,穿着特别正式:德式的军装,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军靴不沾半点泥土。

胸前的勋章,也是擦得锃亮,阳光下熠熠生辉。

——宁夕在结婚前邂逅他,替他修车,他从外面回来,也是如此装扮。

在某些特别场合,他也会打扮得很隆重。整个人气质大变,英武而贵气。

他身边跟着程柏升,也是一整套的军装。

除了程柏升,另有几个中年人,和宁夕父亲差不多年纪。

还有繁繁。

繁繁穿一件大红色绣金条牡丹的旗袍,如繁花盛绽,挽着盛谨言的胳膊。

他们都瞧见了宁夕。

宁夕神色微僵。

盛谨言脚步一顿,略微沉吟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宁夕快速胡乱擦了眼泪。

“……闻特派员,你来苏城处处找茬、无事生非也有段日子了,如今居然欺负我夫人?”盛谨言立在闻蔚年面前,眉梢一挑,暴戾倾斜而下。

闻蔚年的脸更沉:“督军真是颠倒黑白!我奉命查案,你一直不配合,处处刁难,竟敢说我无事生非?”

“我哪里没配合?”盛谨言冷冷道。

闻蔚年的火气压不住:“你哪里配合了?”

盛谨言:“大事上姑且再论,你有什么资格惹我夫人?哪怕你爹站老子跟前,也得客客气气,你算个什么东西?”

闻蔚年:“你真是玩一手好计谋,叫女人背锅。小小地头蛇,卑劣无耻。”

两人对骂,几乎要打起来。

程柏升出面,将盛谨言拉得后退几步。

同时,程柏升脸色端肃看向闻蔚年:“闻先生,消消火。你差事办不成,也没办法回去交差。”

“我差事为何办不成,还得问你们。”闻蔚年说。

“你问我,那我回答你:因为你草包,无用。学了点洋知识,就猪鼻子插葱,装什么象!”盛谨言说。

程柏升:“……”

他白劝了。

“你有本事,回京去告状,叫你爹联合其他军阀出兵攻打老子。你想在老子的地盘摆太子爷威风,打错了算盘。”盛谨言道。

闻蔚年:“小小池塘,也就是蛤蟆乱叫称王。你想让我摆威风,我还嫌损格调。”

程柏升:“……”

身后有人出来,是闻蔚年的人,拉住了他。

闻蔚年不怕盛谨言,他身边的人却是怕得要死。

程柏升劝盛谨言,其他几个人也劝,包括繁繁。

繁繁依偎在他身边:“这事因夫人而起,她没事哭什么?受了多大委屈。”

她这话一说,原本被盛、闻两人吵架而忽略的宁夕,再次成为焦点。

宁夕还没说话,盛谨言眉头一拧,威严看了眼繁繁:“你放什么屁?老子的地盘,夫人想怎样就怎样。”

繁繁:“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督军,我不会说话。”

她的嚣张,都是盛谨言不在,或者盛谨言心情好的时候。

盛谨言一板脸,她比徐雪慧还怂。

“不会说话就闭嘴,夫人也轮得到你说?”盛谨言又道。

繁繁低声应是,面颊尴尬而扭曲着。

宁夕始终沉默。

闻蔚年被人拉进去了,程柏升也把一行人带进了餐厅。

宁夕和盛谨言立在门口。

他打量她。

宁夕微微咬唇。

“给你。”他突然从腰上解下枪匣子,把一支手枪递给宁夕。

宁夕:?

“枪法那么好,别浪费了。看谁不顺眼给他一梭子。宁可叫旁人流血,也别自己流泪。”盛谨言说。

宁夕:“……”

不是这么一回事。

偏偏她又没办法解释。

盛谨言没为难她,还送她一把枪,摆明很维护“督军夫人”的地位,宁夕把枪用力握紧。

“多谢督军。”她道。

盛谨言又问:“来这里做什么?”

“和我哥哥们吃饭。”

盛谨言听到她哥哥们,眉头忍不住蹙一下。

“去吧。”他道。

他先进去了。

宁夕去汽车里拿了两位嫂子的披肩,又把盛谨言的手枪放在自己的手袋里,这才上楼。

她已经整顿好了情绪。

这天回去,程柏升还在劝盛谨言,别和特派员较劲。

“赶紧打发闻蔚年走,才是正经事。”程柏升道。

“不是我不肯,他咬上了不松口,非要把邮轮爆炸的事,按在咱们头上。”盛谨言点燃一根烟,深吸两口。

“邮轮的事,你做得太过了,不应该在近港动手。”程柏升说。

盛谨言:“做都做了。”

程柏升:“……”

北城大总统府这次下了血本,居然把“太子爷”派出来了。

这个太子爷很较真,又不能暗杀了他,只得捏着鼻子忍。

盛谨言很多年没受过这种闲气了。

“……宁夕今天怎么回事?”程柏升突然又问,“她和姓闻的,好像认识。”

盛谨言:“管她呢。”

“她是你夫人,也许她可以帮上忙。”程柏升说。

盛谨言:“她是宁家的人。”

“也可以是你的人。”程柏升说,“说真的,你不心动吗?她那么漂亮。”

宁夕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材,都格外出挑。

“她是宁州同的女儿。”盛谨言又吐了一口烟,“我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夫人就这样摆着?”

“夫人是夫人,女人是女人。我肯摆着她,已经足够尊重她了。”盛谨言道。

程柏升只得转移话题。

聊完正事,又提到了闻蔚年。

程柏升:“他和宁夕有点交情。我去帮你查查,他们俩什么关系。”

盛谨言:“宁夕不敢背叛我,她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查,跟我没关系。”

“你不好奇?”

“一个人跌入深渊,都是从好奇开始。她是督军夫人,摆在这个位置上,这辈子不出大事就不会改变。我不需要对她好奇。”盛谨言道。

程柏升:“……”

宁夕在家里住了五日,自己回老宅去了。

她给老夫人和小姑子、几个婶婶都带了礼物。

老夫人特意叫了她去,问她和盛谨言相处得如何。

宁夕如实说:“督军那晚有事,送我回娘家了,而后一直没见到他的面。”

老夫人:“他有什么事?”

“我没敢问。”宁夕说。

老夫人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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