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璃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并没有什么话说。
但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她想要警告跟前的患者注意身体,“我要是你,就会好好养好身体,没准腿还能复原。整日酗酒,你的健康都成问题,还怎么让我一辈子爬不出王府?”
“你这是在试探本王的健康?那本王告诉你,对付你,足够了。”萧至寒笑得阴冷。
他捏着剑端,借力将江若璃一把甩开。
剑柄的一端满是鲜血。
萧至寒苍白的脸上再没有一点血色,用力过猛,倒在了地上。
被甩出的江若璃撞在了床榻上,后脑勺一阵剧烈的刺痛,一幕幕画面涌入脑海。
画面拼凑着,是原主的记忆。
原主叫江若璃,乃是将军府嫡出的千金。
将军江昌盛是女儿奴,家中又只有一位千金,宠爱至极。
原主自小有将军爹爹撑腰,从小为所欲为。
是京城有名的“泼女”,以嚣张跋扈闻名,
谁知,长到十五,在宫中遇见了三皇子萧至翊,一见钟情。
三皇子萧至翊忌惮声名显赫的二皇子萧至寒,下毒废了萧至寒的双腿。
东窗事发,原主为了心上人的安危,帮三皇子萧至翊背了锅,承担谋害萧至寒的罪名。
皇上勃然大怒,下令惩罚其嫁进寒王府,终生赎罪。
两天前,原主因为不堪折磨,死掉了。
就死在阴冷潮湿的柴房里,无人发现。
一幕幕,闪过脑海,江若璃恍如一场大梦。
惊醒时,浑身是汗。
管家张顺和太医守在床前,已经帮她包扎了伤口。
见江若璃醒来,张管家松了一口气,“王妃,您终于醒了。寿桃已经准备好了,不能再耽搁了。来人,快扶王妃起来更衣,进宫给皇后贺寿。”
江若璃被扶上轿子,萧至寒已在轿中。
他侧卧着,不只是醉了,还是睡着了,手上包扎的纱布一层又一层。
直到轿子在宫门口停下,萧至寒才睁开眸子。
江若璃推着萧至寒进宫。
从宫门口行至大殿,一路上,过往的丫鬟奴才们纷纷驻足,打量着这位半年都没有出现的残废王爷。
“轮椅上的就是寒王萧至寒?”
“可不是吗?推着他的就是那位出了名的泼女江若璃啊。听说今天是皇上特意让两人进宫参加皇后的寿辰。”
“皇上也是奇了怪了。明知寒王腿脚不便,怎么还让进宫?我看恐怕不只是要赴宴那么简单。”
“小点声,这可是内部的消息。听说前两天,皇上安排去给寒王府送药的李公公看见,江若璃在寒王府被毒打。这消息一传开了,皇上面子上挂不住。江若璃虽然也有罪,但人家毕竟是大将军的女儿,皇上八成是要找寒王算账了。”
议论声纷纷扬扬,在空中飘散开。
江若璃没有刻意去听,丫鬟们的谈话声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她扫了一眼轮椅上的萧至寒。
萧至寒却像没有听见,目视着前方,毫无波澜。
江若璃不知丫鬟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进了殿,一直保持着警惕。
宴会进行到一半,大殿之上,皇上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萧至寒的身上,“寒儿,如今京城中关于你的传言不少啊。”
殿堂之上鸦雀无声。
应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
上一秒还在过寿,下一秒便变了脸。
萧至寒淡定地拱了拱手,回话:“儿臣不知父皇的意思。”
皇上绷紧了脸,挥手,“来人,把人带上来!”
殿门外,一名太监被领进了大殿。
太监行了礼,跪在了地上,“三日前,奴才奉命送药到寒王府,亲眼看见王妃被关在柴房毒打。皇上,王妃虽有罪,但毕竟也是将军之女,奴才实在是替将军痛心。”
皇上眸色严肃,看着萧至寒,“萧至寒,朕当初将江若璃嫁进寒王府服侍你,让她赎罪,便已是作出了惩罚。没想到你居然还不肯罢休,私自用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话可说。”萧至寒面色依旧。
他方才,从丫鬟口里听到,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他现在废了双腿,江若璃的父亲江昌盛手握重兵,无人抗衡。
即便是当初江若璃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皇上也会看在江昌盛的面子,手下留情。
如今有人质控萧至毒打了江若璃,等于戳中了萧至寒的脊梁骨。
更何况,死又能怎样,“全凭父皇发落。”
皇上没想到萧至寒是这个态度,气得涨红了脸,“萧至寒,你废了双腿,朕当初的确答应过你,会保你后半生不再遭受波折。但你违背了朕的命令,就有人该替你受罚!寒王府的那帮狗奴才没能及时劝阻你的错误决定,难逃其咎!”
“父皇既然觉得儿臣有罪,那么就应该惩罚儿臣一人,与寒王府其它人无关。”
“萧至寒!”皇上将桌上的酒壶猛地砸在地上,“朕乃一国之君,还轮不到你来教朕该责罚谁!”
酒壶碎在地上,酒溅了出来。
一侧的嫔妃娘娘吓得各个失了色。
纷纷朝着萧至寒使眼色,让他不要再激怒了皇上。
萧至寒直视着前方,只当没有看见。
用一条命换寒王府的周全,足以,“臣只求一死。”
皇上怒得手指发颤。
父子一场,他不想赐死曾经最得意的儿子。
但萧至寒丝毫不顾及一国之君的颜面。
任何人都不得亵渎皇权,“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动你?你既然不知悔改,那朕就成全你!”
“等等!”皇上未说完,轮椅后的江若璃打断了。
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众目睽睽之下,江若璃俯身蹲在了轮椅前,轻声宽慰:“至寒,都是臣妾的错。你可不要再胡说了。”
说完,她掉头跪在了地上,面向皇上,“臣妾见过父皇,代至寒向皇上请罪。只是皇上有所不知,至寒是因为不能征战沙场,为皇上效力,才痛不欲生一心求死。但至寒并没有毒打臣妾。臣妾自打嫁入寒王府,和至寒一直相处甚欢。”
“相处甚欢?”朝堂之上,皆是大吃一惊。
刚才指认萧至寒的太监揪起脑袋,连连摇头,“不可能。王妃一定是受了威胁才扭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