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中,他仰头饮尽杯中酒。
烈酒灼喉,却浇不灭记忆里那盒曲奇的甜香。
二十三封信的锈铁盒、未拆封的粉色信笺、福利院窗台上第一百二十三片柏树叶……所有未完成的因果都在胃里翻涌,最终化作眼角一抹猩红。
“祝新人百年好合!”
司仪的声音裹着笑意穿透人群。
羡慕?
嫉妒?
后悔?
痛苦?
为什么会这样啊!
明明.....自己最开始也只是想给她一个未来啊!
眼泪,不自觉地流下。
这酒,劲儿好大,在模糊泪水中隐隐约约高澈终于看到了:那天,小男孩拼尽全力,抬起了头。
可面前已空无一人。
掌声雷动时,高澈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写过:“爱是琥珀,凝固的从来不是永恒,而是永恒的遗憾。”
白舒转身抛捧花的刹那,他错觉看到十六岁那年的银杏大道。
少女逆着夕阳将信笺塞进他手中,发梢的星星发绳晃成银河。
若当时他拆开那封信,若他回应那句“等你回答”,若他未将自卑与怯懦筑成高墙……可惜人生从无“若”字可书。
酒杯再次斟满时,他瞥见桌布上蜿蜒的酒渍,像极了福利院老柏树的年轮。
原来他们早已被困在莫比乌斯环里——他以为的启程,不过是另一场循环的终点。
“祝你幸福”似自言自语般,高澈送出了这句祝福,在气氛达到高潮时默默离开。
归途的出租车穿过江城,电台恰好播着老歌:“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个我们……”高澈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忽然笑出了声。
原来最痛的从不是失去,而是你终于读懂命运馈赠的代价——那些未寄出的信、未牵起的手、未说出口的“好”,最终都成了琥珀里的标本。
隔着十六年的光阴,依旧能看见心跳的纹路,却再也触不到当时的温度。
我们总在等待——等羽翼丰满,等岁月静好,等将承诺熬成现实……却未曾察觉,命运早已在踌躇中偷换了结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