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血不断往外翻着,像是要吐出里面的内脏。
我无措地一遍遍摸着他的小脸,他好像还有呼吸,只是浑身凉得吓人。
我抱着他跑出院子,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一边跑,一边哭喊着:“救命啊!
救命啊!
我弟弟要死了,救命啊!!”
远处的阿姐听见了我的哭声,跌跌撞撞地跑来,看着我俩皆如从血池子里捞出来般,慌到摔了好几回才手脚并用地抱住我们。
这时冬子忽然醒了过来,双眼呆滞地看了看我,又看向同样哭成了泪人的阿姐,梦呓般喃喃着:“姐……好饿……好疼啊……”阿姐从我怀里接过冬子,抱着他往药铺跑,语无伦次地说:“冬子,姐救你,姐能救你……”我一瘸一拐地在后头跟着,就听冬子小声说着:“小三子说……他找到了……吃的……要分我……”他的脑袋在阿姐的臂弯里随着颠簸一颤一颤,视线投向了身后的我:“二姐……对不起……我不乖……”药铺到了,可是紧闭着门。
我使劲砸着药铺门,然而里面静静悄悄,空无一人。
阿姐抱着冬子脱力地坐在台阶上,吻他的额头,捂他冰冷的小手。
血液顺着他的衣衫滴滴答答地落了一路,他像是被砸碎的瓷娃娃,双眼一点点失去了光泽,末了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姐啊……姐……“娘……”19冬子死了,死时不满十岁。
阿姐抱着他的尸体在院里坐了许久,天亮时,一头青丝白了一半。
最终,我俩在院里挖了个小土坑,把冬子埋了,立了块木牌。
我们忘了问他姓什么,便写了“李冬子之墓”。
葬了冬子后,我跟阿姐提着刀去找骗他出门的小三子,绕城找了许久,最后在一座破院里无意中发现一群叫花子围着一口锅煮东西吃。
而锅里躺着的,是头身分离的小三子。
他们如恶鬼般争相分食着人肉,脸上是麻木的餍足。
我拉着阿姐僵硬地离去,听着身后那令人作呕的咀嚼声,嗅着弥漫了半条街的肉味,忽然分不清脚下是人间还是地狱。
转而我又觉得,这里确实是人间。
因为地狱有九殿阎罗主持公道,可人间没有。
永粟城里已经不剩下多少活人了。
逃出去的,被蛮夷杀死。
留在这里的,被饿死,然后被吃掉。
守城军饿死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