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前方,火线在距离我们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时我才想起来,在我们前方有几片早前他让我带人挖的蓄水池。
不知在什么时候,几片蓄水池连了起来,形成了一道防火沟。
原来,呼阎王早就料到北烈人晚上会用火攻。
“吓我一跳!”
张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说将军傍晚让我们挖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和大胡子双手抱拳,对呼阎王行礼,眼中充满了敬意。
“不急,好戏才刚要开始。”
呼阎王越发得意,拖着刀走向一处高地。
突然,密林间狂风大作,火势急转直下,朝着山下扑去。
风向变了!
几乎是同时,山腰处传来了北烈兵的惨叫声。
是刚才那个泼洒黑油的小队,他们来不及躲避,瞬间被火海吞噬。
大伙一个个走上前,望着前方不远处,那十几个在火海中翻滚的身影。
身边有些人在拍手称快,但大部分人都默不做声。
我知道,他们脑中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若不是呼阎王让我们提前挖好的防火沟,若不是这山中每到丑时就会改变的风向,现在在那火海中嘶吼翻滚的,就是我们……“南风呼啸北风冽,天兵神将下祁连……”呼阎王高声唱起了大戏,抑扬顿挫的调子,在噼里啪啦的林间回转。
还是《白马关》的唱词,这段我可以倒背如流。
原本是激情澎湃的高潮戏码,但此刻听起来,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火烧了一个时辰,渐渐熄灭。
只有几棵枯树枝上还燃着火星,如火把一般。
先前被火海包围的北烈小队,应该都烧成灰烬了吧?
无名泉周围,又恢复了入夜时的平静。
又是一晚过去了。
劫后余生的我,这时才喘了口气。
我靠在树下,拿出家书,就着林间尚未熄灭的火星,看着信封上的字。
这是我唯一的念想。
它让我反复地告诫自己,我不该死在这!
七年前,家道中落。
父亲被贬,我受牵连被发配。
辗转了几个地方,前年到了凉州罗鸣亭,做了亭长的文书。
自从到了凉州,很久没收到家书了。
半年前,孟岩关开战,我就知道,迟早有被拉上前线的那天。
开拔的那天走得急,驿站的小七骑着马将一封书信塞给了我。
当时没来得及看,直到走出百里地,我才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