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莫师傅认定人没事人就是没事,但是床上的姑娘好几天了都没苏醒的痕迹。慢慢的,君安衡探望得就不是那么勤了,毕竟酒坊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入夜,酒坊员工渐渐下工回家,他还在储物间清点新酿成的酒,逐个打开检查质量,确保每一批出货都是上品。
“少爷!”突然,阿竹慌张破门而入,差点撞到了货架上的酒壶。
君安衡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又怎么了,这么慌张。”
阿竹跑太快了,气喘吁吁,说话都断断续续,大致意思他是听懂了,他说的是漂亮姑娘上灯塔去了。
“带我去。”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可别又出事了。
阿竹推着轮椅飞奔得极快,很快到了灯塔下。这个灯塔原本是建来巡夜的,奈何师傅搭建时搭太高了,没人敢上去,平时就挂上灯当照明用,年久失修,其实不是很稳固。从下往上一看,果然有一人儿坐在塔顶,清冷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风吹起她的衣角,一头秀发不断飘起飘落,少女眼神空洞,像是在思考什么……
“阿竹……”
刚想唤阿竹上去带她下来,奈何阿竹腿肚子直打哆嗦,疯狂摇头,
“少爷,我恐高!”听得出来,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这厮说什么都不愿上去接人,又不能放任不管。
君安衡叹了一口气,双手紧握轮椅把手,语气坚定:“我去!我去把她带下来!”
说罢,慢慢撑起身体,双腿因为久未动略显无力,刚撑起又跌落在位置上。
阿竹哪儿肯,万一自家主子出了什么事,君家那些族老不得剥了他的皮,于是使劲按住不让他起身。
“放手,我不是残废。”从未如此严厉的态度,倒把他吓得不敢动手阻拦了。君安衡颤颤巍巍从轮椅上下来,其实他并非不能走路,只是病了而已。
君安衡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许是太久没走路了。灯塔年久失修,每踏一块竹板,脚下便会传来不太美妙的断裂声。
真想不到她是如何上去的,君安衡双手非常有力,爬到一半仍气喘吁吁。
快到塔顶时,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一把将他扯上来。
君安衡尴尬极了,坐在她身边:“跟我下去吧!”
“你是这家酒坊的主人?”
“你怎么知道的?”
她指了指底下的阿竹,他每爬上一根竹板,下面的人就担惊受怕喊一下。
“你是救我的人?”
“不算是吧!”确实他也没尽什么力。
她眯着好看的眼睛,捧着头,表情略显痛苦,良久才问他:“那我是谁?你知道吗?”
她一觉醒来,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君安衡并没有诧异,师傅说过她的头部受到撞击,可能会有后遗症。
他轻摇头:“我不知你的身份。”
实际上,他派了很多人出去打听,目前还没有线索,也并没有听说哪家女儿丢了。
阿竹看着塔顶两人温馨的背影,突然两人相配极了,男俊女美。
她自嘲一笑:“那我又算什么。”
“溪儿!”君安衡面色绯红:“在你记起来之前,你就叫溪儿吧!”
溪儿又笑了,虽然名字只是代号,但他未免过于随意:“就因为我是从溪水里捞起来的?”
君安衡也笑了,点头又摇头:“因为溪水纯洁,跟你现在一样,像一张白纸。”
“溪儿?”她重复着这个新名字,莫名喜欢上这个名字。
“对!”他看出她眼底有了笑意:“溪儿!我们下去吧。”
君安衡将手递给她,本来想带她下去,奈何脚下无力,一下子从塔顶滑了下去,倒把底下的阿竹吓到失声尖叫。
溪儿倒是不慌,一把拉着他的手,搂着他的肩膀,一用力,跟着一起从顶上落了下来。在阿竹以为自己少爷要摔成肉泥时,溪儿带着他平稳落地。
她会武功!君安衡看着她绝美的脸,她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阿竹连忙围上去,看看自家少爷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搀扶着他坐在轮椅上。
“找个人送溪儿姑娘回厢房。”
溪儿?美女姐姐叫溪儿?阿竹在原地发愣,意识过来就想跑去找人,被溪儿拦住了。
“不用了,我识路。”她记性好着呢。
远处,一位穿着华贵的夫人正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掌心被指甲深嵌而流血……
这贱人的儿子怎么不死了算了!
从此,君家酒坊多了位受欢迎的美人溪儿姑娘。她是这个酒坊最自由的存在。
据说君家有位德高望重的夫人,是君安衡的继母。溪儿从来没见过,也不想见。
闲来无事之时,她最喜爱在河边泡脚。人族女子从不轻易露足,溪儿没有这个禁忌,脱了鞋就坐岸边,一双玉足泡在水里扑腾,格外舒服,倒是酒坊男工人看都不敢看。
她经常会想,她是从河的哪一边来的。
“溪儿!”正思索间,君安衡来了。
她回头,眼眸笑得如同月刀般,顾不上穿鞋,湿着脚拎起衣裙跑向他:“你来了,今日有什么好吃的。”
轮椅上的人瞥见她白皙纤细的小腿,脸又红了,嗔怪道:“快把鞋穿上。”
他不好意思转过头,见阿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姑娘的腿。轻咳一声,瞪了一眼他。
“快说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溪儿拍了拍衣裙的褶皱,提起鞋跟还不忘开口问他。
君安衡适才反应过来:“后厨新出了一道桂花酒酿圆子,我带来给你尝尝。”
甜酒酿,这敢情好。接过阿竹木托盘上的碗,圆溜溜的糯米丸子点缀上桂花,格外清新。酒香与花香融合,气味醉人。
她迫不及待尝了一口,酒酿细软嫩滑,圆子香甜软糯,口感丰富……
“好吃!”她给出了最好的评价。
君安衡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情大好……